第3章 應元城中（其三）（1 / 2）
這位公子好是麵生，對店裡的姑娘可有熟悉的？」老板娘早就瞧見門外這個小子，笑盈盈的迎上來輕輕挽住孫離的胳膊就向裡麵走去。
「公子若是沒有熟悉的呀，我給公子推薦兩個？」老板娘引領著孫離，眼睛不住的打量他的衣著服飾，眼裡有難掩的失望之情。
「不用，」孫離將票遞給她，輕輕搖搖頭，開口道，「皇甫青應該早就到了，煩請帶我去找他吧。」
「是皇甫公子的朋友啊，樓上請。」看著手裡的票，老板娘嘴角微微勾起，立於門前兩側的侍衛聞言上前，帶著孫離步入三樓。
相較於一樓的嘈雜，二樓的艷俗，孫離踩在前往三樓的最後一個台階時，侍衛便悄然隱去，一條長廊在孫離麵前赫然展開，隨著孫離慢慢的靠近那盡頭的木門，一陣樂音便從牆縫裡，空氣中，四麵八方的灌入孫離的神經。「催花白雨炫芳春，香濕霓裳入夢雲」。
孫離走到盡頭，輕推門扉，隻見一個少女模樣的人抱著手裡的古琴向外跑著，兩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交錯，孫離清楚的看見了少女泛起淚珠的雙眸，而在下一瞬，少女低下頭，輕微抖動著雙肩，與孫離側身而過，孫離望著遠去的背影，撓了撓頭，轉身步入屋內。
「孫離兄你可算來了，哈哈哈晨妹妹很粘人吧。」坐在皇甫青身邊的男人打趣道，孫離對他印象很深刻，聚寶齋二少爺王平，平日裡對權、錢、女人最不感興趣，出手闊綽，不拘小節，也是因此，與之結交者甚眾。
之前的一次，王平請客在摘星樓聚餐，喝的酩酊大醉，嘴裡胡話漫天，孫離隻好將其扶回府內，那晚在寂靜的街道上，他與孫離大談未來，談理想，說最討厭算來算去、滿腹經綸的東西了，自己想去從軍，想成為那馳騁沙場的將軍，隻可惜時運不濟，太平年代哪有從軍打仗的機會啊！他大聲的貼在孫離耳邊說：
「我之前找過一個算命很邪門的和尚，他講我啊這輩子就是當將軍的命，我當時可興奮了，哈哈哈哈你還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他說，他說天下將有大亂，我會死在沙場上，哈哈哈哈哈哈，夠意氣！夠瀟灑！我王平這輩子要是死在沙場上，死也瞑目咯！」
「別說胡話。」孫離權當他喝醉了全部說了胡話。
「你來的真慢，這十二律弦腔你今天是見不著咯，嘖嘖嘖，王兄，剛剛我真以為我在仙人之境呢，渾身輕飄飄的，就跟我靈魂出竅了一樣！」皇甫青捏著下巴，眯著眼睛回味著。
「哎喲，青爺，平爺，您起來吧，壓得我嘴唇都紫了。」孫離側頭定睛一看，兩人屁股底下還坐著一個壯漢，胡子拉碴，衣衫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正在痛苦的呻吟著。
「教訓的就是你，是來聽樂的嗎？對人家小姑娘動手動腳，揍得就是你這種登徒子。」王平氣憤的又向他腦袋上砸了兩拳，連帶著皇甫青的哐哐幾腳。
這個房間裡麵分兩部分，一部分就是幾人在的位置，聽眾席，再往裡就是表演的地方，本來兩個部分是有一層薄薄的帷紗間隔，此時已經被人粗暴的撤下，表演台子上十一名少女緊張的抱著各自的器樂望向這邊，身肩顫抖著，有的人已經開始小聲哭泣了。
孫離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他皺著眉看向大漢，音樂他本是無所謂聽不聽的，隻是這種行為他是無法忍受的。
大廳中一共隻有四名聽客和一個侍衛，那個侍衛此時也害怕的縮在那一群少女的後麵，止不住的哆嗦。
他揉了揉手腕，對著正在對壯漢拳打腳踢的二人大喊。
「住手！你們怎麼能打人不帶上我一個！！」孫離上去就是一個左擺拳。
傍晚。
孫離邁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包子鋪。因為包子鋪隻做清晨與晌午的生意，晚上這個時間已經打烊，孫奶奶和孫謐正在廚房裡給一大家子準備一天最豐盛的晚餐。三胖仔細擦拭著大廳的桌子，乾的毫不留力。
孫離揉了揉自己遭罪的肚子，自己哪根筋搭錯了非得去王平家裡做客，吃他妹妹做的飯！那味道，那色相，那氣味，從孫離看到那些菜的第一刻起，就感覺自己被哐哐甩了兩個大耳光，腦瓜子嗡嗡的。但是那小妮子一臉期待的看著孫離，孫離隻好邊大口吃著難以下咽的飯菜一邊豎大拇指，皇甫青在一旁用扇子掩著自己的臉，扇子後麵的他已經笑得布冠都左搖右擺了。
孫離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好像後廚裡剛剛被拍暈的大胖魚，癱在那裡不動了。
「今天的功夫練了沒有？」孫謐從後廚裡探出頭，邊擦著剛剛洗淨的手邊坐到了孫離旁邊，「你一天天這麼懈怠，兩個月後的入伍測試你有多少把握？」
「十成十哈哈哈哈！」孫離手在姐姐的臉前揮了揮，大笑著「跟我競爭的都是些什麼人啊，隔壁家的張鼻涕，城東賣米家的李木頭，打魚的二憨，一個個都瘦不經風的，也就王平能跟我過兩招了哈哈哈。」
「我教過你的東西都左耳進右耳出。」孫謐沒好氣的擰著孫離的耳朵，「做人要謙遜，知不知道比你厲害的人比那天上的雲雀都多。你啊你早晚要吃虧。」
「好嘛，你教給我的功夫都沒意思！一點都放不開，實戰一點用都沒有！」
「拒收並蓄，安如磐石，不練好基本功，怎麼能有更大的發展？」
「可是我練的很好了啊！」
「那好，」孫謐鬆開了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頷首看著孫離。「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