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局就逃命(1 / 2)
北昌四十八年,太子慕容長風謀逆失敗,北昌帝剝奪其太子身份將其流放北荒之地。
朝中太子一黨被徹底肅清,與太子交好的齊王府世子姚鏘因想要徹查太子謀逆一事惹怒北昌帝,被遣送南方邊塞沙溢關鎮守邊疆。
北昌五十五年,北昌帝病逝,傳遺詔,立榮妃之子慕容舜為新君,榮妃為榮太後,因新君年幼,特許榮太後垂簾聽政輔佐新君。
同年,新君登基,改國號聖臨。
聖臨二年,齊王世子姚鏘叛逃,致使五萬將士命喪沙場的消息席卷全國,太後震怒,下令將齊王府滿門抄斬以慰亡靈。
如今,距齊王姚鏘戰場叛逃已過去一年,邊關的戰爭仍舊在持續,新上任的沙溢關主將左秋已與北漠國持續征戰數月,周遭百姓受戰火牽連苦不堪言,不得已,隻能舉家遷移以躲避戰亂。
…………………………
荒石山,位臨沙溢關偏北,山如其名,寸草不生,這是一座荒山,熱浪與飛沙是它的標誌。
這裡鮮有人來,隻偶有獵戶沿著這荒山中那狹窄的夾道前往野子嶺打獵。
而此刻,這荒無人煙的山腳卻迎來了一支長長的隊伍。
他們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或互相攙扶,或搖搖晃晃如同行屍走肉般沿著荒石山山腳前行。
頭頂烈日是這場漫長旅途中的酷刑,滾燙的熱浪剝離著他們身體僅有的水分。
他們麵無表情,目光黯淡,萎靡得如同霜打的茄子,他們沉默而死寂,除了沉重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再聽不到一點兒聲音,他們搖搖晃晃的行走著,遠遠瞧來,恍若遊魂。
忽然,「咻」的一道破空之聲打破了沉寂,一支漆黑的箭羽掠過眾人頭頂猛地紮入身側山壁之中,力道之大,振聾發聵。
遊魂們在驚駭中抬起頭,還未做出反應,無數的箭羽便紛紛落下,在堅硬的山石上撞出連續的悶響,破碎的沙石飛濺,遊魂們在驚駭中被驚醒,倉惶的向四處逃竄。
「北漠軍隊追上來了!」
「快逃啊!」
「快跑!快跑!進前麵夾道,去野子嶺,往山林裡跑……」
雜亂的吼叫聲似乎帶著一股神奇的魔力,讓原本搖搖晃晃前行的隊伍瞬間充滿力量,轟然向荒石山的夾道一擁而上。
他們熙熙攘攘的擠在一起,頭撞頭,腳踩腳,讓本就狹窄的夾道更加寸步難行。
他們像被放在熱鍋上的螞蟻,在蒼茫的絕望中尋找著生機。
當冰冷的利刃擦著臉頰而過時,邱桑蕪的眼瞳驟然猛縮。
那是一支利箭,此刻已然穿破了前麵男人的身體,溫熱的血液飛濺到了她的臉頰上,燙得她半響回不過神。
「阿蕪!阿蕪!帶著小寶快跟上來!快點……」
稚嫩的少年音在轟雜的人群裡響亮又急切,邱桑蕪渾身一激靈,正要尋聲探去,卻被人群推搡著踉蹌了幾步。
「阿蕪!」
「阿蕪……」
少年的聲音被人群推搡著遠去,邱桑蕪也被人群推著向前。
看著周遭混亂的場景,她的腦子有些發懵。
她穿到這個世界已經第三天了,並擁有了原主一些破碎的記憶,但她依舊無法消化掉從人人有愛的和平世界驟然淪落到這個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世界這件事。
這突如其來的暴動更是讓她腦子發蒙。
被箭刺穿身體的男人轟然倒地,人群中的哭喊聲振聾發聵。
隱約間,昏天暗地的哭聲裡,她似乎聽到了一道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小兒哭聲。
邱桑蕪驀然停下腳步。
那道聲音太熟悉了,那是這具身體的弟弟邱呈言的哭聲。
「小寶!小寶!」
邱桑蕪在奔走的人群裡向著哭聲踉蹌而去,年僅五歲的邱呈言在慌亂的人群撞擊下東倒西歪。
他太小了,被人群推搡著,碰撞著,稍不注意便會被踩在腳下。
「小寶!」
邱桑蕪看得心驚肉跳,一邊奮力的在擁擠的人群裡尋找縫隙,一邊扯著嗓子大喊:「小寶!身體貼緊石壁別動,姐姐馬上過來!」
話落,呼嘯的箭刃擦著小孩兒的頭顱撞進身旁的石壁,箭尾顫碩,餘音不絕。
邱桑蕪心如擂鼓,奮力的從擁擠的人群裡抽出身,忙飛撲過去將小孩兒摟進懷裡。
驚嚇過度的邱呈言死死抱著她的脖子,在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邱桑蕪撫著他的後背,心有餘悸:「小寶乖,沒事了,沒事了,姐姐在這兒啊!」
沉重的馬蹄聲逐漸逼近,邱桑蕪回首看去,十來個手搭弓箭的北漠士兵騎著馬正快速靠近。
她再顧不得左右,抱著邱呈言擠進了混亂的人群。
這具身體因長時間營養不良而顯得單薄又瘦弱,五歲的孩子抱在懷裡即便瘦小也能將她壓得快喘不過氣。
可她不敢停下腳步,也不敢將懷中的小孩放下來。
哥哥邱呈遠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小妹邱桑玲也不見了蹤影,她不能再把弟弟小寶弄丟了。
又一支箭羽貼著臉頰飛過,又一個人在她眼前倒下,邱桑蕪能感覺到火辣辣的刺痛自臉頰傳來,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可她沒時間呼痛,也沒時間檢查臉頰上是否受了傷,因為她看見了揮舞著刀劍的北漠士兵在興奮的仰天吶喊。
那是能夠讓人聽著頭皮炸裂的魔鬼的聲音!
他們已經追上來了!
「小寶,抱緊姐姐,千萬別鬆手!」
邱桑蕪跨過地上溫熱的屍體,伸手將邱呈言的腦袋緊緊按在肩頭,弓著身盡量將自己瘦弱的身體隱藏在人群裡,以此來躲避箭羽。
夾道上隱隱有了綠色的植物,她們快要跑到頭了,但邱桑蕪的腿腳卻已經開始發軟。
視野逐漸開闊,入眼的是一條蜿蜒大道和枝葉茂密一望無邊的山林。
那便是他們之前說的野子嶺!
邱桑蕪看了眼百米長的寬闊大道,又看了眼即將追上來的北漠士兵,咬了咬牙,也跟著人群向野子嶺跑去。
這條大道寬闊又無遮擋物,人跑在上麵無疑成了顯眼的靶上獵物,可除了這一條路別無他法,他們想要進野子嶺,就隻能橫穿這條寬闊大道。
眼看著希望就在眼前,可不等邱桑蕪跑進林子,呼嘯的箭羽忽然變得綿密緊促,哀嚎聲此起彼伏,逃竄的人瞬間倒下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