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引子:一個少年的非正常死亡〔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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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二狗聽光輝說的最後一句話。

由於沒有去上操,所以事情的具體經過二狗沒看見,以下的內容都是一名目擊者的描述:上午的課間操結束後,韓炳和他的幾個同學就找到了光輝,把他拉到教學樓的後麵一陣拳打腳踢。在他們毆打的過程中,光輝拔出了那把黃柄水果刀。由於頭發被抓住並且頭被按了下來,彎著月要的光輝根本看不清麵前是誰,被打得失去理智的他拔出刀,直接朝麵前的人連捅了幾刀。

光輝捅到的人就是韓炳。

連捅了6刀,刀刀致命。其他圍著光輝毆打的人嚇得四散而逃。

隨後,光輝被校警帶走了。二十分鍾後就得到了消息:韓炳在送往醫院的途中身亡。二狗印象最深刻的是韓炳的媽媽,那是個頭發花白、看起來年齡遠大於實際年齡的中年婦女。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始終縈繞在二狗的耳邊。「還我兒子!」韓炳的媽媽那雙滿是老繭、被凍裂的雙手抓住了剛剛走進教室的馮老師的領口。

「你兒子是學生殺的,又不是我殺的。」馮老師依然是那種潑婦的表情。

「還我兒子!」已經失去理智的韓炳的媽媽依然用嘶啞的嗓音重復著這一句。

「你再抓我,我就找校警了!」馮老師怒氣沖沖地說。

「還——我——兒——子!」韓炳的媽媽已經沒力氣再喊了,身子癱了下去。

「鬆開!」馮老師看樣子火氣很大,拉開韓炳媽媽的雙手,氣沖沖地走出教室。韓炳的媽媽則趴在講台上抽泣,班裡的幾個女生把她扶起來,送了出去。

韓炳的媽媽剛進教室,二狗就認出她是在鐵路工人文化宮前賣瓜子的老太太,以前一直以為她至少有50歲,沒想到她的兒子才15歲。事後知道,韓炳的爸爸去世得早,韓炳的媽媽又沒什麼文化,隻能在鐵路工人文化宮前擺一個賣瓜子的小攤,三毛五毛地賺錢供韓炳讀書。韓炳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如今,韓炳死了。

從那以後,二狗再也沒有見到韓炳的媽媽在鐵路工人文化宮前賣瓜子。直到三年以後的一個端午節,正在上高三的二狗騎自行車路過另一個電影院——東風劇場時又看見了這個老太太:她坐在馬路邊,頭發已經全白了,很淩亂,臉上布滿皺紋,虛弱得很,看起來有六十幾歲的樣子。她手裡拿著一根木棍,木棍上掛著幾個紙做的葫蘆。當地的風俗就是端午節在家中的窗戶上掛個葫蘆。

「阿姨,多少錢?」二狗停下自行車問。

「一塊錢一個。」韓炳的媽媽說話的時候都沒有抬起雙眼。

「我全買了。」二狗拿出早上媽媽給的10塊午飯錢買下了7個葫蘆。

「孩子,找你的錢。」韓炳的媽媽找了3塊錢給二狗。二狗看見她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二狗拿了葫蘆騎上自行車,心裡沉沉的、酸酸的。韓炳欺負人的確不對,但他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嗎?因為這點小事而死在最美好的時光裡,值得嗎?而光輝呢?這個總是憨笑的農村孩子,由於殺人時已滿16周歲而成了少年犯,7個月後被其他犯人打死了。他隻比韓炳多活了7個月,同樣為此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世界就是這麼奇妙,有的流氓打打殺殺一輩子,到了四五十歲還活得好好的。而有的人,一輩子隻打了一架卻死了。

兩個如花的生命就此凋謝,其中的一個就是被下屆、下下屆的同學們稱為「學校建校百年以來最大的流氓」的、「臭名昭著」的光輝,那個憨厚樸實、總是對二狗說「二狗,吃餅嗎?我媽媽烙的餅」的光輝。

心酸,淚下。

和本文內容無關的事情到這裡就講完了。二狗之所以講這個故事是想說:1該死的人總是不死,不該死的人卻早早死去,這是天意嗎?2人在犯了錯以後,受到更大懲罰的可能是他的父母和那些愛他的人。3或許善良或曾經善良的人,由於種種原因卻成為人們眼中十惡不赦的惡棍。4在某些人變為惡棍的過程中,一些看似正派的人士本應該為此承擔責任。

接下來的文字中,將出現幾個曾在祖國南疆的老山前線上為保衛祖國領土和人民安全而浴血奮戰、在潮濕的貓耳洞中度過自己戰鬥的青春、在越南鬼子的隆隆炮聲中奮勇殺敵的退伍兵。在退伍幾年後,他們的三棱刮刀和雙管獵槍卻轉向自己曾願為之付出鮮血和生命保衛的同胞,這又是為什麼?

這幾個人身上所發生的事情,或許還有光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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