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戀愛〔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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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打我?你哥哥我也是走過南闖過北的,什麼世麵沒見過?你敢打我,我他媽的訛死你!」陳益說。

「我操你媽!」張嶽從炕上站起來,一腳就踹到了陳益的頭上。陳益被這一腳從炕上踢到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陳益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張嶽已經光著腳丫子從炕上跳下去了。張嶽拿起地上的火鈎子(北方農村生爐子用的一種工具,掏煤灰的)就朝陳益頭上鑿。陳益抱著頭站起來就跑,張嶽在後麵追。

陳益是光著腳丫子跑,張嶽也是光著腳丫子追,這兩個人連鞋都沒穿。

陳益邊跑邊說:「我他媽的訛死你!」張嶽邊追邊說:「我打死你,讓你訛!」這倆人光著腳丫子在雪地裡起碼跑了500米,張嶽覺得追不上了,才光著腳走回了村委會。

「領導,你這是……」村長接待的領導也不少了,可像張嶽這般凶悍的領導,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要是我爺爺在,早就一槍打死他了!」張嶽還不解氣,上了炕說。

「你爺爺是……」村長問。

「我爺爺叫鎮東洋。」張嶽說。

「啊……」估計這村長還在繈褓中的時候,就被大人拿「鎮東洋來了」嚇唬過。

村長和張嶽坐在炕上又繼續吃,幾杯酒剛下肚,就見窗外來了不少人。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滿臉橫肉的女人,後麵的人手裡都拿著鐮刀、斧頭、鎬頭等農具。

「把我家男人鞋還我,要不今天你就別想回城了!」這個潑婦在外麵喊。

「這傻娘們兒誰啊?」張嶽問村長。

「陳益的老婆。」村長戰戰兢兢地回答。他以為張嶽這下子算完了,到時候市裡怪罪下來,他這個村長也逃脫不了乾係。村長低估了張嶽,鎮東洋不是浪得虛名,他的親孫子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今天看看究竟是誰回不了家!」張嶽下地穿了鞋,拿起陳益的鞋走了出去。

「你男人的鞋在這裡!」張嶽出了門,用手提著鞋說。

「給我,操你媽的!」這女人果然凶悍,出口就是髒話。

據張嶽說,他本來是想把鞋還給這個女人的,結果一聽這個女人開罵,他火氣往上湧,回頭就把這雙鞋扔到了村委會的水井裡。「我操你媽!」這個女人看見張嶽把鞋扔到了井裡,沖上來就撓。張嶽猝不及防,臉上著實被這個女人撓了好幾把。張嶽被撓得火起,一把就把這個女人推倒在地,跟著還踢了一腳。他可沒趙紅兵那麼紳士,他急了和狗都能血拚,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這個女人身後的鄉親看見她被張嶽打倒,全沖了上來,這個女人也拿起鐮刀沖了上來。張嶽回頭就跑。

張嶽可不是逃跑,剛才他出村委會門時就看見門口放著一把農村專門叉草用的三股鋼叉。三股鋼叉到手以後,張嶽轉身殺了回來。前文提過,張嶽總是一出手就想要人命,這次也不例外,他拿起鋼叉直奔女人而去。

那個女人看見鋼叉到了麵前,嚇得呆住了,連躲都不敢躲。還好她身邊有個小夥子手裡拿著一把很長的耪鋤(一種用來耪地的農具),架住了張嶽的三股鋼叉,但還是有一股紮到了那個女人的胳膊。

張嶽又想來第二叉,被老村長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用張嶽的話說就是——被老村長「黃龍纏月要」了。

「孩子,別打了。」村長對張嶽說。

「老鄉們別打了,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是鎮東洋的孫子!鎮東洋!」

村長以前當過幾年鄉裡的民兵排長,在村民間還是有點威信的。村民們一聽到「鎮東洋」三個字,再沒一個人往前沖了。看來鎮東洋雖然失蹤了40年,但餘威尚在。「你提我爺爺乾嗎?誰沖上來我就殺了誰!」張嶽還有點不情願,他覺得他自己完全可以對付這些村民,不用提他爺爺。張嶽回到村委會,慢慢騰騰地把那隻雞吃完,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村委會,在村子裡赤手空拳地轉了一圈,沒一個村民敢攔他。而後,他就上了回城的班車。就這樣,臉上和脖子上都見了紅的張嶽就出現在了趙紅兵他們麵前。「張嶽你真行,自己一個人跑到農村立威去了?」大家聽完張嶽的敘述,笑得月要都直不起來了。「你們還笑,我要是再看見那個老娘們兒,非得撓她幾下不可!」張嶽惡狠狠地說。

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張嶽就是這樣一個人,外表看起來白白淨淨、斯文秀氣,小帥哥一個,血管中卻始終流淌著那狂野的血液。他出身於土匪世家,但讀書極為刻苦。他家出了兩個大學生(他和他哥哥張飛),一時被傳為當地的佳話。在張嶽沒成為黑社會頭子之前,還有人拿他家來論證「老子反動兒渾蛋」這句話是絕對的謬論。

由於自幼家庭成分不好、家境貧寒,張嶽希望成為受人尊敬的人上人的心情比誰都迫切,他學習時有一股狠勁,工作中有一股狠勁,打架更有一股狠勁。「無論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是張嶽做事情的準則。隻可惜後來他把狠勁用錯了地方。

在上世紀90年代末張嶽被槍決前,趙紅兵前去探望,兩人曾有如下的對話:「張嶽,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步田地,你自己做出的事就要自己負責。別多想,安心上路吧!」「紅兵,在過去的十幾年中,你曾多次勸我,我嘴上答應,實際上都沒聽進去,我真後悔。」「別後悔了,再怎麼說你也在咱們市風光了十幾年,誰一提張嶽不翹大拇指?」

「紅兵,我們從高中就是同學,你知道嗎,我從小最恨土匪和黑社會。就因為我家出身不好,從小我就飢寒交迫,我真的希望自己會是個好人,讓自己的兒孫能抬起頭做人。」

「雖然你被判了死刑,但你也沒乾什麼太傷天害理的事兒,不必太自責。你的兒子以後就是我的兒子,放心吧,兄弟。」

「謝謝了,紅兵,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從我真正成為黑道大哥的那天起,就在不停地自責,我不知道何時才能解脫。我從來沒為自己是黑道大哥而覺得光榮過,相反,我一直覺得黑道大哥是恥辱的代名詞。」

「嗬嗬,我現在不也被稱為黑道大哥嗎?我不也活得很好嗎?」趙紅兵插話說。

「上了這條船就沒法回頭。我剛才說一直沒法解脫,今天,是徹底解脫了。」張嶽沒理會趙紅兵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嗯,你解脫了,安心上路吧!」

「嗯!」張嶽慘白的臉露出了一絲真誠的微笑。

十一、施比受有福

終於熬到了晚上十一點半,趙紅兵一聲令下,早就等得不耐煩的五個人都穿戴整齊,帶上二狗和曉波直奔六中。二狗和曉波膽子太小,不敢在家睡,隻能跟著他們去六中玩。

進了高三(四)班後,趙紅兵他們發現班級裡隻剩下不到20人,除了高歡、孫大偉的「女友」和李洋三個女孩子以外,其他的全是男生,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打撲克。

趙紅兵果然沒去打牌,而是和高歡坐在窗邊小聲聊天。李武和小紀則在下象棋,無趣得很,已經後悔了來這裡。孫大偉則在他「女友」旁邊看打撲克,邊看邊沒完了沒了地貧嘴。而張嶽則在和李洋下跳棋,大家這時候才知道為什麼張嶽總是起哄要來這裡玩牌,很顯然,他是喜歡上了李洋。

「呦,張嶽,你的臉怎麼了。」李洋笑嘻嘻地問。

「嗯……咳,家裡剛養了隻貓。」張嶽含糊其辭,想蒙混過關。

「哦,這樣啊,你家那貓不小吧。」是個人就能看出張嶽那臉是被人撓的,李洋舌尖嘴利地繼續壞笑著追問。

「嗯……9斤重,快30歲的一隻老貓。」張嶽被問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已經不知所雲了,竟然說出他養了隻30歲的老貓。誰見過30歲的老貓?

「哈哈,30歲啊,公的母的?」李洋笑得花枝亂顫。

「……母的。」張嶽的汗終於流了下來。「難怪,難怪,哈哈哈哈,一定是修煉成精了吧。」李洋笑得眼淚已經快流出來了。「哈哈,我贏了!張嶽,擺棋。」李洋特別愛笑,而且特別愛說話,長得雖然不如高歡漂亮,但也是上人之姿。趙紅兵和高歡似乎已經忘了身邊這些吵吵鬧鬧的年輕人,兩個人傻傻地看著窗外的星星,有一搭沒一搭地小聲說一些在別人眼中毫無意義的廢話。

「你說哪顆星星是我?」高歡問。

「那個!」趙紅兵說。

「哪個?」

「最亮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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