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逢（1 / 2）
拘留所的日子對我來說和外麵沒什麼不同，早晨清醒，萬裡晴空，高聳的牆壁阻隔城市的喧囂，我偶爾會想，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母親剛失蹤的那幾天，我常常夢見她坐在陽台的涼椅上，手裡緊握著一隻墨綠色的小瓶。
噩夢驚醒，窗外一片漆黑，從床上爬起來，點燃一支香煙，不用開燈，漫無目的的遊走在空盪盪的房子裡，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烤麵筋的小吃車生鏽，街角的燒烤店關門，苦難降臨在狹小的巷子裡，如同巨大的烏雲遮天蔽日，沒有出去的路。
拘留所的夥食很簡單，飄著幾片菜葉子的湯，搭配有些發硬的饅頭。
袁亮是整個監室裡唯一一個吃的津津有味的人，顯然他非常明確自己來此的目的。
午飯過後，工作人員便將大家組織到一間教室裡，說是讓大家學習法律法規。
「大哥，要是我哪天真的走投無路，就跟著你去混黑社會。」
「對了，加入你們黑社會，是不是必須要紋身啊？」
袁亮坐在我旁邊，喋喋不休，正說著，講台上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平淡中帶著一絲威嚴。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柏雪，這幾天就由我負責給大家進行法律知識的宣傳講解。」
突然聽到這個聲音，我抬頭看向講台，站在上麵的女警官目光也剛好落在我身上。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愣住。
這一刻，空氣凝結，時光一篇一篇往前翻閱，我的思緒瞬間回到那一個個灑滿陽光的午後，晚上翻牆去網吧通宵，第二天趴在課桌上睡覺，睜開眼睛總能看見身旁放著一份早已冰涼的早餐，再轉轉頭，視線裡便是眼前這張臉。
一旁的袁亮碰了碰我的手臂，提醒道：「大哥，你乾嘛這樣盯著人家看，眼珠子都快出來了！」
我回過神來，說道：「她是我高中同桌。」
袁亮麵露驚訝：「這麼巧，你不會看走眼了吧？」
我也覺得這件事情過於巧合，於是點點頭，說道：「不確定…我再看看…」
柏雪的麵色同我一樣詫異，不過很快便恢復過來，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我呆呆的看著講台上的身影，和記憶產生重合，我們曾經坐在一個課堂上，共用過一個課本，互相抄過作業。
從小到大，我沒有朋友，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止步於同桌兩字，高中輟學之後，她在我的QQ空間裡麵留言，問我還會不會回去，我沒有回復。
這是最近一次有關於她的記憶。
這堂法律課我完全沒有聽進去，大腦空白，思緒不知飄向何處。
走廊裡，我和柏雪麵對麵站著。
多年不見，她一頭乾淨利落的短發，整潔到沒有一絲褶皺的製服，時光荏苒，曾經青澀的女孩如今亭亭玉立。
氣氛沉寂許久，她盯著我打量了一番，說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愛說話。」
我笑了笑，說：「剛才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我也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做警察了？」
她點了點頭，「嗯，以前跟你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