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彗星來的那一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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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的一個城中村出租屋的房間裡,柔和的led燈光下,男子坐在書桌前忙碌著什麼,神情十分專注,顯得一絲不苟。

許久,男子終於伸了伸懶月要,站了起來,拿起了杯子,重新打開燒水壺,把水燒滾後,泡上一壺熱騰騰的鐵觀音,又坐回了書桌前低首伏筆。

今天是2018年的最後一天,情侶們出雙入對趁著這良辰美景等著倒數跨年,小迷妹們則抱著電視手機看著幾大衛視的跨年晚會,守候著他們的偶像的出現。

而盧東傑在乾嘛?他算是有出息的了,他在寫一份計劃書。

盧東傑畢業於一所二流的藝術學院,學的是音樂傳播學專業,畢業後在電台當過幕後,也給酒吧的樂隊當過伴奏,也曾在錄音棚給人錄過口水歌。

後來趕上了網絡流行歌曲的浪潮,加入了一個中型的唱片公司,參與編曲和監製工作,渾渾噩噩幾年也就過去了。

現在,他終於也成了失業大軍的一員。

隨著網絡數字音樂的興起,加上盜版音樂的推波助瀾,唱片市場的寒冬一波接一波,他就職的唱片公司也倒閉了,老板帶著他的小姨子

「劈啪」正當盧東傑文思泉湧、下筆有神之時,屋內陷入一片漆黑。

「我叼雷老姆啊,搞乜鬼啊」

「死撲街啊,又搞卵咩」

這麼生動有趣的話語自然不是出自盧東傑之口了,是街坊們對某些單位的親切問候語。

按電老虎的說法,夏天是用電高峰高負荷運行導致跳閘,冬天又說是電線老化導致設備問題,他們總有一套自圓其說的借口。

「嘟」手機彈出電量不足20%的警告,禍不單行,盧東傑乾脆把其他亂七八糟耗電功能全關掉,扔在一旁,又坐回椅子上,身體靠後仰著,雙手抱著後腦勺,不知再想著什麼。

繁華鬧市,萬家燈火,始終也有被遺忘的闌珊處。

黑暗之中倏然有一抹亮光,來自街道辦關於停電通知的短信,盧東傑斜眼看了一下,冷笑了。

盧東傑站起來抄起手機打開電筒,走到角落處的儲物櫃蹲了下來,翻箱倒櫃周折一番,終於找到了這個抽獎中的小綠綠收音機,拆開了細致的包裝後,通體墨綠色的收音機依然如新。

找到兩節5號電池裝了上去,撥開關,拉天線,調頻道,熟練地一氣嗬成。

「滋滋」信號不太好?盧東傑撓了撓頭,站起來換個位置繼續。

「據路邊社消息,今天晚上23時55分,一顆米勒彗星將會從地球三百公裡的距離高速掠過,屆時可能會對我國局部地區造成持續幾分鍾的電磁波信號影響。

有天文興趣愛好的聽眾朋友們滋滋」終於有聲音了,雖然有些嘈雜,盧東傑想再聽清楚一點,將調頻開關細微左右旋轉,但卻找不到剛才的那個頻率的電台了,說好「永不消逝的電波」呢?

「這裡是人民廣播電台之聲」換了幾處位置,聲音還是隱隱約約、斷斷續續。

盧東傑望了望一片漆黑屋內,把收音機放下,拿了件外套披上,徑直往樓下走了下去。

不一會兒,便看到他一手抱了半箱啤酒,另一隻手還拿著兩包花生,進了屋後抄起收音機繼續往樓梯走,在樓頂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把東西放置好。

此時的天台上被遠處高層建築的霓虹照射著,頗有幾分如夢似幻般的色彩。

從這裡眺望,不遠處的羊城大道上依舊車水馬龍,更遠處那座被燈光交織的小蠻月要更是分外妖嬈。

「這個城市的風很大,孤獨的人總是晚回家,感謝此時仍有你們的陪伴,節目最後送上一首《都是夜歸人》,晚安」收音機裡清晰傳來了主持人溫柔的聲音。

「砰」盧東傑用牙咬開看蓋子,爽快地喝了一大口,很久沒有這樣一個人靜靜喝酒了,不是跟豬朋狗友的觥籌交錯,也不是人情世故的推杯換盞。

「我們於是流浪這座夜的城市

彷徨著彷徨,迷惘著迷惘

選擇在月光下被遺忘」

看著這座繁華熱鬧的不夜城,聽著許美靜的《都是夜歸人》,盧東傑頓時在內心深處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傷感和落寞。

都說逃離北上廣,可誰願意逃離這座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大都市啊,到頭來還不是甘心情願地被束縛在這循環著日復一日的鋼鐵森林中。

一瓶、兩瓶、三瓶,盧東傑眼中的這座城市更加色彩斑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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