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過往雲煙（1 / 2）
昔年。
茫茫星海的一角，一方青翠色的大界之中。
藥香彌漫的深山密林，一個身形瘦削的少年正拉著幾根內部被挖空並塞滿了千斤石的樹乾在林中努力奔跑著。
豆大的汗水如雨一般自臉上落下，身後的樹乾伴隨著他的動作在堅硬的土地上拖拽出一條條深長的凹痕仿若老牛犁地令人觸目驚心。
少年的身體不斷發抖著，他的麵色脹的通紅，緊咬不放的牙齒似有血液流下。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剛滿十六歲的男孩才緩緩止住動作，躬身彎月要，竭力控製著已經乏力無比的身體不讓其倒下。
盡管如此高強度的運動已經讓他累極了，但其眼中依然沒有半分倦怠之感。
「這樣…這樣……可做不了師父的弟子……」
他沙啞著嗓子輕聲呢喃著，嘴角因過度勞累不受控製的向外流著口水。
盡管十分不雅，但其卻絲毫沒有在意，他看著地上慢慢堆積成一汪小水窪的汗水，從中看著自己瘦削蒼白的麵色，眉宇間盡是堅忍。
自繈褓之時就成為這個名為混天界最強煉丹師弟子的少年自記事以來，享有的從來不是什麼殊榮尊貴，而是無盡的唾罵和質疑。
從兩歲起，從發現自己的修行資質幾乎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隻堪堪比尋常凡人要稍好一些之時，世間的一切無不都對他透露著極強的惡意。
大能者咒他怨他，罵他師父自私，同輩人侮辱打罵他，被自己視為朋友的人對他下毒、誘騙、坑殺，無所不用極其，這一切的一切隻因為這個此界絕天地通，正在步入滅法時期，就在諸多大能者為了應對後世的災變而耗心費神之時，他的師父作為普天之下號稱絕頂超凡的煉丹師明明身負無上丹法，卻無論如何都不願在多收一名弟子，傳下自己的丹道神通惠澤萬靈。
一位頂級丹師的傳承若是斷了，那對於一方世界的丹道而言即是無法估量的虧損。
麵對絕無任何可能承襲煉丹術的少年，所有人都認為隻要殺了他，殺了他這一切就能改變，就連謝塵自己也曾數次求死。
隻是……
師父卻始終不曾施壓怪罪少年，反而一直寬慰著，勸誡著他。
流水一樣的寶丹被慈祥的老者餵進嘴裡，試圖改變他殘破不堪的體質，少年盡管痛苦無比，盡管茫然無比，但心中卻無論如何都不想辜負這份慈愛。
哪怕活著是如此的痛苦，哪怕活著是如此迷茫煎熬，但隻要自己能有所修成，那個老者一定會因此高興的吧……
他始終這樣堅信著。
天生身體貧弱，經脈萎縮，靈根幾近絕滅的他為了讓自己的身體能達到吐納靈力的最低標準，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苦修。
盡管有著師父煉製的丹藥用來給自己調養，但其中的辛酸也遠非常人可以想象。
骨折，嘔血，心疲，肌體撕裂，肌肉溶解，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辛酸不斷。
十三年歲月轉瞬即逝。
盡管勞累，但好在這一切並非毫無用處，今日，就是今日，少年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夢想，引動經脈中那如細絲般微弱的靈力撬開了乾癟丹田一縷極其細小的縫隙。
欣喜！歡娛！！
世間最美好的情緒充斥在少年的心裡，他想告知師父這個消息，想同那個慈悲的老者一同分享這份喜悅。
藥田沒有，丹房沒有，臥室也沒有……
找遍了一切，始終尋不到老者身影，少年急躁之下意外發現了一間密室，他好奇的走入其中，卻並沒有發現老者的所在，隻有一卷卷落滿灰塵的卷宗被隨意丟弄在地上。
他怯懦詫異的打量著陌生昏暗的房間，滿心疑惑的打開一個個被丟在地上的卷宗觀看著其中所記述的內容。
灰霧、嬰孩、先天秘力、初生靈根、藥引、延壽丹法……
一個又一個的字落入眼中，猶如一記記重錘一般將少年的心神砸的轟鳴作響。
少年的手攥的嘎吱作響，他麵色發白瞳孔震顫，不可置信的看向卷宗中所記述的嬰孩名字。
【欺騙】【欺騙】【欺騙】……
他癱倒在地上，兀自呢喃著如夢囈般的話語，十六年的慈愛是一場騙局，無論如何他也不願相信。
掙紮之間他又碰到一處卷宗，失神混亂的他下意識的將其打開，隻見其上指名寫著以特定丹藥餵食初生孩童，待十八年滿之時便是一爐可續命延年的人體大藥。
此又是一道雷霆霹靂落在少年的心中。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腦海中不斷否認這一切的想法盤踞在他的心神。
少年發了瘋一樣的爬起來沖出密室來到丹房所在，依照著手中卷宗對比每日如飯食一般被餵進自己體內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