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鶴舞鳳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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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拉坐在清憂老者身前,探頭從鶴肩上望下去,隻見群山在夜光中宛如墨綠綢緞此起彼伏。放眼望去,山河秀雅。向上的夜空,飄浮的雲彩也變成了半透明半陰暗的墨綠色。真是青山如黛,景色幽明,叫人如在夢中。

這裡的一切與窟外那個鋼筋水泥的世界正有天壤之別,一個是秀麗清雅,一個是冰冷嘈雜。倘若奶奶、爸爸和媽媽尚在人世,倘若爸爸能順利地將奶奶和媽媽帶到這裡來,隨隨便便覓尋一個地方居住都勝似仙境。不拉鼻子一酸,眨了一下濕熱的眼睛,淚珠兒不由得隨之滾落,打在懷中蘭草上。

「很快到了。」清憂老者說道。隻見東南方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巍然聳立於群山綿亙之中,想必就是鎖雲峰了。那白鶴宛如見到家門,翻動雪羽,朝之飛落下去。停在了一處房屋之前。這屋宇雖則規模不大,但碧瓦朱甍,甚是好看。白鶴煽動的大風驚起了屋前「眼鏡池」裡的幾隻藏頭睡覺的睡鶴,它們紛紛側頭呆看,顯出幾分驚訝,又如見到夥伴般參差點頭。

「這是我和阿詩起居的地方,你隨我來。」清憂老者引著不拉,走過池塘上的青石橋,一同進了山門。不過旋即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原來這是一個四合小院,石鋪的天井五米左右見方,居中放著一塊大理石圓台,台上置著一副白玉茶具,玲瓏剔透,十分雅致。天井的四周種滿了各種蘭草,清一色的骨瓷花盆上繪著蟲鳥花卉的勾線圖。各色蘭草葉片大小不一,爭奇鬥勝,沖破清幽,引人入勝。天井的左右是四間對峙而建的廂房,均為木門紗窗,質地樸素。越過天井便是待客大廳。大廳完全敞開,無門無框,無甚擺設,空盪盪的放著兩張高椅,廳的正中背牆上掛著一幅白鶴展翅圖,背牆靠右之處開了一個「介」字形的小門,小門垂著一副竹簾,如此再無他物。不拉到此,隻覺得沖虛寧靜,站在當地有如腳下生根,想要變成一株植物。過了半晌,才將手裡的蘭草放到石台上。

清憂老者示意不拉到廳上稍坐等待。自己便往右廂房走去。不消片刻,手裡拿了一個碧綠色的小瓶和一個四方紙包出來,笑著說:「這是我自製的兩塊蘭花糕,給你在路上吃,這大半夜的,想也餓了。這個青花小瓶放在兜裡,裡麵的丹藥夠用,到了老爺宮裡便給兩位長老服食。明晚再給五位長老各進食一粒。連續三次,可保他們三天後活動自如。」

兩人走出門,方才馱他們的白鶴好像識得人意,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用頭使勁蹭著不拉的手臂,顯得十分親熱。「你看它,隻這麼一會,就親昵得像碰見多年不見的熟人一樣。」清憂老者笑道。

不拉本來就想著和阿心、阿德一起懇求奚長老,帶他們來觀看鶴。沒想到白天竟能騎著它上這鎖雲峰。雖然尚且不知這隻鶴是否就是女孩阿詩騎乘的那隻,但能騎著它也是意外中的收獲,隻可惜女孩不曾見到,想必在房裡睡覺。布拉回頭望了一眼大門。

「你喜歡這裡?」清憂老者慈愛問道。

不拉揺揺頭,隨即又趕緊點了點頭,用手扌莫著白鶴滑溜溜的長頸。布拉脖子上的骨飾發出一股隱秘的味道。白鶴宛若陶醉其中,不舍遠離。

「它有一個名字叫朱兒,你瞧它的額頂鮮紅飽滿,勝似朱砂,加之常年與一隻金色雍和為伴,我們便稱之為朱兒。我覺朱兒倒是與你有緣,就送給你做個伴,以後若是再有歹人匪盜強行擄你,你就可騎了它來我這裡,保證他們追不到。」

布拉聞言大喜。那朱兒仿若頗具靈性,識得人言,當下更顯親密,挨著不拉的身體張開巨翅,示意不拉坐上去。不拉也不拖延,向清憂老者鞠了一躬,行了禮道了謝,便頓足跳上潔白如雪的鶴背。朱兒隨即一聲長鳴,拍起門板大的雙翼快走兩步,輕揺鋼羽,沖天而起。

這時山上的白霧變得濃厚起來,不拉看著朱兒巨大的身軀,光潔的羽毛,坐在其上,心裡感到無比踏實,想到從今往後有了朱兒的陪伴,再也不會感覺到孤單。縱然有義父義母,有阿心阿德和師父五人的關心,但總歸沒有朱兒貼心似地可親。他也知道這種想法似有不對的地方,厚此薄彼,對不住義父義母,還有師父們,更顯得與阿心、阿德不親,可心裡就是這麼覺得,也許假以時日,他們都會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

不拉一手拿著蘭花糕,一手撫著朱兒厚實的背部,胡思亂想。朱兒似有所感覺,歪著頭轉動著亮晶晶的巨眼,仿佛在說不要胡想了,我帶你玩玩吧。轉回頭時,再一次引頸鳴叫,瞬時沖上高空,翱翔許裡隨即向下滑翔。不拉趕緊抓住朱兒翅膀上如鐵的翎毛,隻聽風聲呼呼,刮得兩耳微微生痛。朱兒淘氣了一會,便又放慢速度,平穩飛行。隻見天上發亮的「金塊星星」璀璨奪目,夜色更加幽明清澈。不拉俯視萬裡河山,大地茫茫漠漠盡在底下,心裡感到無比暢快。要不是急著把丹藥送到,真想暢遊幾圈再回去。

飛了一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現在有了白鶴朱兒,若要去阿房宮找長公主豈不是指日可待。可是,我在這裡有這麼多人待我好,又可學習武藝,若是有了朱兒便要離開,那不是太沒人情味了嗎。何況崖城裡的長公主一沒見過,二不知人好不好。又沒了阿禮叔叔帶著,她縱然認我,想必也是冷淡。想她乃是一國之尊,我不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何必乞她收留。

想到此處,不拉便暫時斷了去往崖城的念想,決定安心在雲落村住下,日後再說。

飛了還沒半盞茶的功夫,朱兒已經帶著他降落到老爺宮前的空地上。

五位長老正各自靜坐療傷。見不拉到來,十分欣喜。不拉把瓷瓶打開,倒出兩粒丹藥各自給方、福兩位長老服食,又將清憂老者要他們連服三次的話轉述了一遍,又說了清憂老者贈鶴之事。五位長老自是誇獎不拉懂事乖巧,運氣頗佳,能得老者喜歡。笑談了一陣,奚長老便對不拉說夜色將闌,趕緊回房休息,明天雖是規定休息的日子,但新學的武功要趁熱打鐵,明兒還是早起練功半日,絕不能辜負清憂老者的一片好意。待到下午再行休息半天。

不拉規規矩矩地道聲好,高興地回房睡覺。

打開房門,卻見阿德不知何時已然醒來,睜著豆眼,看著屋頂。不拉因為過於興奮,絲毫沒有睡意,見阿德醒著,越發來勁,湊近和他說話:「你是幾時醒的?可有聽到外麵的打鬥聲?」

「咳!我壓根沒睡著,正等著你呢。你不知道我有多緊張,又下不來床,又不知外麵情況如何。隻有側耳細聽,卻聽不出是何人。他們說的話更不好懂,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阿德急道,掀起被子,身子直直地坐了起來,他的腳好像不再痛了。

「我和你說今晚來了三個高手,還有那個土族人,都被那女孩的爺爺打了個稀巴爛。」不拉故意誇大其詞地說道。

「真的,可惜偏偏我折了腿,出不了戶。那女孩的爺爺竟然這麼厲害。不知他打的是什麼武功。」阿德問。

「什麼武功?上好的武功唄。要不要我耍幾招給你瞧瞧?」不拉說。

「什麼,你偷偷學到了?」

「剛開始是偷學,不過,後來是他老人家主動教的我。」

「真的?」阿德眼中既羨慕又難以置信。

「你不信,我這就打給你看。」不拉說著,拉開架勢,便將清憂老者教的那套又演了一遍。直看得阿德又羨又妒雙手癢癢。

「不拉,你教教我好不好。」阿德求道。

「當然好啦,等你腿好了之後,我全部教給你。還有,我和你說,他還送了一隻大白鶴給我。」

「太好了!」阿德睜大眼睛。「那你不就可以飛去崖城了。」

「我不去崖城了,我想留在這裡。」

「對哦,崖城有什麼好的。」不知為何,阿德聽到不拉說不想去崖城後突然覺有點失望。但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隨即笑道:「我真想這雙腿快點好起來。」

「對不起,阿德,我一直想和你道歉的。」不拉難過說道。

「道什麼歉,打傷我的又不是你。」

「但是你的傷是因我而起的呀,要不是因為我,那土族人就不會來,不會來他就不會打折你的腿,你也不用躺在這裡了。」

「我們是好朋友,你現在又是阿心的義弟,我們不說這個。我問你,你有見到那個女孩嗎?」

「我到山上去的時候也沒見到她,可能是在房裡睡著了。我聽他爺爺說,她采蘭花時被蛇咬了,但好像不嚴重,隻是走路不甚方便。」

「你還上山去了?」

「是,師父們都受了點內傷,女孩的爺爺丹藥不足,我便跟著他上山取藥。他那裡有好幾隻仙鶴和千奇百怪的蘭草,好些開了花,聞著可香呢。我想那些必定都是稀世品種。」

「一個晚上你就見識了好些東西。」

「是女孩的爺爺對我好。我想得空一定要去尋些上好的蘭草來孝敬他。」

「說的是。對了,師父們在那裡養傷,不拉,你背我去問候一聲好嗎。」

「師父他們就在大殿之內,現在可能已經入定。剛才奚長老師父叫我回房睡覺。這會出去恐怕他會生氣。我們先睡了吧。明天再去問候他們,明天還有好多事呢。」

「明兒我要看仙鶴。」阿德說。

「好的,明天和阿心一起看。」不拉說完上床睡覺,很快便呼呼睡去。

這回輪到阿德睡不著了。他睜著雙眼,腦子裡胡思亂想,隔了良久,方才徐徐睡下。

翌日,力綽和阿心一大早就來到了老爺宮。得知昨晚大敵來侵,力綽十分震驚,更感憤怒,埋怨自己那天沒能將勒格截留住,致使他又去邀請其他強人前來害人。還好五位長老並無大礙,心下十分感清憂老者出手相助之恩,看著五位長老,均有傷在身,他也沒多想便自薦留下來照顧五位長老生活起居。

不拉與阿心則將阿德架到簷下躺著。

安置好了阿德,兩人按奚長老吩咐,在宮前場地的榕樹下練起了武。

奚長老又交代力綽好生留意不拉新學的拳法,萬一這幾天那文牧山去而復返,不拉畢竟是小孩子,五老傷勢又沒復原,不好對付。力綽正好趁這兩天把這套拳法練熟了,也好有個應急。隻是想到要從不拉身上習得拳法,長幼顛倒,有點不倫不類。但轉念一想,這實乃清憂老者的權宜之計,隻是借著不拉代為傳授而已。等到諸位長老身體恢復,也要跟著一一習練的,如此一想便又釋然。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呆板迂腐的人,何況不拉是自己的義子,便不再他想。

此時日頭東升,枝葉茂盛的榕樹投下了偌大一片綠蔭。白鶴朱兒不知從什麼地方覓食歸來,降落在宮前,它收起雙翅,在那裡做閒庭漫步,欣長的身姿卓立優雅,偶爾仰頭鶴唳幾聲,清越高亢,沖破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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