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綠林奇遇（1 / 2）
不拉出了崖壁隙縫，又一次回到了崖底，他聽得繪晴的聲音向右尋去，便故意往左邊的方向走。在綠色植被覆蓋的地麵上，有一條小小黃色的路徑，走在上麵，甚至能感到路麵的濕潤，空氣被吸到肺中，涼絲絲的，讓人精神一爽。不拉隻看了一眼，便朝著小路跑去。夜光照著他小小的身影在地麵快速移動。不一會兒，他的身影已經隱沒林中。
樹林裡比外麵要冷上好多，但不拉卻感到周身發熱，他奔跑的速度並沒有因為進入林子裡而放緩下來。他體內的熱浪不停奔湧，四肢百骸感到無比舒暢。一些走獸紛紛從睡夢中驚醒，在他前後左右狂奔，依稀有長著獨角的小野豬，全身鱗光閃閃的兩腳獸，更有許多不知名的動物。林子越來越密，樹木也越來越大，參天直立，每一株都要數人方能合抱，疊疊層層的樹葉漸漸遮住了夜光，眼前變得晦暗起來。不拉努力睜大眼睛，仍是看不真切小路的方向，眼見越來越暗了，不拉不想停下來，跑得興起，一提勁乾脆越上了樹梢，但沒縱出多遠，嘭的一聲撞在了一根樹乾上，還好一手抱住了。索性一腳勾上樹乾，趴在上麵稍做休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少路，一邊喘氣一邊看著四周，黑暗卻又好似能看到些什麼東西。他發現周圍靜得出奇，剛才走獸們都不見了蹤影，連蟲鳴聲都隱然消匿。
不拉突然很想惡作劇地大喝一聲，也許會將這寧靜的森林掀了個底朝天，弄了個獸驚鳥散。不拉發著奇想，感到自由自在。放眼遠處，一塊綠瑩瑩的雲團似的東西飄了過來，不拉驚呀地坐了起來，看著它慢慢靠近，來到眼前尺許的地方，原來竟是一隻隻發光的螢火蟲聚在一起，那麼大那麼亮晶晶，就像一群發光小蝴蝶四處飛舞。很快螢火蟲便將他圍住，卻又向左飄去。此時並非夏季，卻有螢火蟲成群結隊地出沒，不拉覺得奇怪，但他高興還來不及，他想要抓一隻來玩玩，看看這螢火蟲到底是怎麼發光的，也和外麵的一樣嗎？在腹部裡一閃一閃。他一個飛躍竄上去，瞞以為撲到一隻，打開手心一看，卻空空如也。螢火蟲已經飄出老遠，將周圍的樹木照得綠瑩瑩地，宛如瓊枝玉葉般，煞是好看。不拉睜大眼睛，分枝穿葉的追過去，這次他不急了，他不想嚇到它們，他要出其不意地逮住它們。於是不緊不慢地跟著，它們有時慢悠悠地，有時又突然向前急竄，倒像是在捉弄不拉，又像是在引誘不拉，和不拉玩人抓人的遊戲。不拉還真的就和它們玩了起來，總和它們保持著一段距離。玩了好一會，不拉感到有點累了，可還是想抓一隻來捧在手心裡好好瞧瞧。他的好奇心從來沒有缺席過。他使勁向前盪去，瞬息靠近，伸左手迅速從下麵往上撈，要讓它們中的兩三隻自動撞進他的手心裡。「終於抓到了！」不拉喜不自勝，他跳下地來，將眼睛貼住自己的拳頭，從手縫裡往裡瞄，黑漆漆地。「又沒抓著？」不拉自言自語，有點失望。他攤開手掌，突然三個紅點如鬼火般竄了起來，嚇得不拉哎喲一聲驚叫，坐倒在地。眼睜睜看著三個紅點如閃電般飛去，原來這些瑩火蟲一旦遇到危險便會裝死，不是沒捉到，而是裝起死來不發光，好在黑暗中伺機逃跑。紅色是它們的逃生顏色，它就是借此來告訴同伴們遭遇危險，大家快逃！
不拉見到它們立馬從綠色「雲團」變成了紅色「火球」，像火箭般逃離，和第一次不一樣，以為是不拉在和它們玩兒。這次是真的意識到危險了。不拉本來就是個宅心仁厚的孩子，他一想到這一點，便不想再去追趕它們了，可是天還沒亮，森林裡黑暗一片，如若失去了它們的亮光，自己在這林子裡便會寸步難行了。他跑起兩步，倏然攀上樹枝，追了上去，卻與它們始終保持著幾尺的距離。看到它們的顏色又慢慢變成了綠色，不拉會心地笑了。知道它們放下了戒心，不再緊張和害怕自己。森林漸漸變得透明，藤蔓的葉子依稀可見。那條小路已經不見了蹤影，換之而來的是一片墨綠莽蒼的世界，鳥叫聲開始多了起來，越來越多的鳥叫此起彼落，當天色越來越亮時，森林便如置身於薄霧繚繞的夢境之中。參天的大樹一顆接著一顆，在輕薄霧氣籠罩之下，金點鬆鼠與銀色彌猴在樹枝上跳躍，它們本不在乎不拉，而那群發光的瑩火蟲宛若一下子就消失了。
沒有這群瑩火蟲在前麵帶路，不拉立馬失去了方向，他突然想道：我這是要回雲落村去，可是雲落村在那個方向根本不曉得，這可怎麼辦才好。算了，先出了這處密林再說。不拉想著，便朝前躍去，彌猴們紛紛避開，燥亂了一陣。不拉大叫一聲，森林裡回響著奇怪的聲音。他如風似電地往前掠去，有時被樹葉刮到額角作痛，有時又聞到一股不知名的香味。這麼大的林子讓他縱橫馳騁，實在好玩得緊。不拉聽到一種鳥叫聲，尖銳激越，這讓他有些奇怪，他突然想到了雍和的叫聲，也許是自己急速掠過，讓這種不知名的鳥兒感到了威協。不拉想到了阿禮帶他逃避機器人的追趕時曾經竄上了樹冠，像獵豹一樣在樹冠上如履平地的奔跑。他不想驚擾到林子裡的動物，念頭甫起，借著前沖的力量，往樹頂上攀去。嘩啦一聲鑽出了厚厚的樹葉，如白鶴般一沖上了樹冠，剎那間，抬頭看去，朗朗的青天宛若清淅的河水倒映藍天，不拉不禁失聲叫好。他伸開雙臂，雙腿一彈，學著阿禮向前沖去，瞬時手掌腳心，無不感受到枝葉搖動給他的力量。從手掌到手肘，從手肘到手臂，從手臂到肩部，以至肩膀到月要部、腿部，最後用力一蹬，無不配合得混若天成。力量在他全身就像水銀一樣洪波滾滾，來回奔流著推著他前進。直至晨曦微現，霧氣彌漫，他大口地吸入著清涼的空氣，眼睛盯著前方這塊好像沒有盡頭的「葉海」，他很想知道，它的盡頭在那裡，它的邊沿落向何處。正當他全力施為時，突然眼前一花，無聲無息地撞在一堵綠牆上，跟著眼前一暗，雙手雙腳被什麼緊緊箍住，向下直墜，忽地一頓，條狀物事勒得他的身體隱隱作痛，關節幾要脫臼，自己仿佛被什麼抓住，大字形地懸在空中，上下晃盪。
「怎麼是個小孩？」
「對啊，怎會是個小孩！」
「先捆住他再說！」
「我就想了，那有那麼容易就抓住這老妖婆。」
不拉聽著四把聲音在耳邊爭先恐地說，他仰起頭，費勁地看著兩個抓住他手腕的人，他們長得是黑發藍眼，闊嘴方額，頭上各插著一根漂亮的孔雀毛，腳指卻一閃一閃發著瑩瑩的藍光。原來自己被他們拖回到幽暗的林子裡。
「放他下來吧，既然是個孩子。」別處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跟著眾聲嚅嚅，七嘴八舌，說什麼卻不甚清楚。不拉身子一鬆，落下地來，他定了定神，林子周圍站滿了人。有男有女，無一不是藍眼黑發，頭上插一根彩色的雀毛。
「孩子，你是魁山老嫗派來的人嗎？」一個女人走近不拉身邊，俯下身來，溫柔地說道。聽聲音正是先前分付四人放不拉下來的那個人。
不拉疑惑地瞧著她，她長得真美，膚色紅潤，黛眉清秀，兩隻眼珠子就像珠玉一般蔚藍晶瑩，炫麗動人。身上那件鏽著白鳥的綠色披肩讓她看上去越發娟好靜秀。
「不是…」不拉有點怯生。他弄不清所處的狀況。
「我不信，除非你罵罵這個鬼一樣的老嫗給我們聽聽，越狠越好。」一個男人嗡聲嗡氣地說道，語氣卻像個孩子。不拉看去，正是四個人中抓住他其中一個。長得就像一具石頭人般棱角分明。他大大的眼睛緊盯著不拉，兩根濃眉就要擠在一塊了。
「樹根，別嚇到孩子。」那個美麗的女人說道。
「阿黛阿皇，我們要怎麼處理他？」四個人的另一個看著美麗的女人說道。這個人瘦得像根竹杆，兩隻眼睛深深陷了下去，宛如兩隻酒樽鑲在臉上。看起來比那個叫樹根的可難看多了。
「孩子，你說你從那裡來，是不是魁山老嫗的人？」 阿黛阿皇再次問道。
「我不認識什麼魁山老嫗，我要到雲落村去，剛好路過這裡，我不想打擾到你們的，我就是不想驚嚇到怪叫的鳥兒爬才上了樹冠。」不拉搖著頭，急忙分辨道。
阿黛阿皇蔚藍的眼睛慢慢泛出柔光，不拉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眼眸，她的眼睛更像一處深綠的水潭與人凝眸那樣的秀麗，叫人一見忘憂。
「好了，這孩子不像是在說謊…阿言，你帶他去我們的屋裡，沒事不要出來，稍後我再來問問他。」 阿黛阿皇說道，隻見一個和不拉一般大小的女孩子從一顆樹邊走了出來。她臉上覆蓋的絨毛多得嚇人，甚至令她的臉色看上去有點黝黑。但她的兩隻眼睛卻靈活得像是一隻調皮的鬆鼠。
「既然我不是魁山老嫗的人，姐姐，你就放我走吧。」不拉說道。
「現在讓你走，興許是害了你，那魁山老嫗窮凶極惡，見人就殺，今日正是她重來尋畔之日。你暫且和阿言到我屋裡去躲一躲，就在此地三裡之處，等這裡事情一了，我便派人送你出林子。」不拉還沒答言，就聽那怪鳥的聲音驟然響起，叫聲比適才更急，聲調更驚惶，顯然又有外人靠近，且情況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