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馴雲心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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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河水瞬間將不拉的口鼻淹沒,身體被水流裹挾著,不由自主地向下遊翻滾。他感到身體冰冷,就要失去知覺,一顆心卻跳得分外激烈,好像隨時都會蹦將出來。不拉嘗試著泅水爬出水麵,月要間卻無半分力氣,兩肋隱隱作痛,剛一抬頭,一波水流當頭襲到,冷冰冰、激淩淩沖入鼻腔,嗆得他火辣辣的,雙眼淚流。河水太冷了,身處無底之淵,倏地又沉了下去。突然頭皮一痛,發端被人拽住,慌亂之中,不拉亂抓亂泅,碰到一團軟軟膩膩的物事,也不作他想,人已沖出了水麵,激流之中,依稀可見正是白臉天狐拉著自己,向岸邊遊去。不拉兩隻手隨即抱住她的月要,被白臉天狐一掌落下,打在頭上,暈了過去。

日光照射在索山東部,在通天河西岸,不拉被身上的疼痛喚醒,身體動彈不得,他掙紮著看向四周,不遠處白臉天狐趴在一堆亂草中,白狐在她身邊沉沉睡去。不拉既冷又餓,他想爬起來,可是月匈腹絞痛欲裂,難不成骨頭都碎了嗎?不拉心驚,白臉天狐大敵已去,自己若是不走,便會成了她案上之俎。不拉看著周圍的地形,青草一直延伸到森林邊沿,樹木向上生長,層層疊疊,直達山頂。不拉撐起月要想要試試站起來,隱隱聽得有人尖聲尖氣說道:「大哥,找了這麼久,連個影兒都沒見著,要不我們先設法弄點吃的吧…」不拉凜然心驚,聽出正是六個怪人中的一個。

「我說四弟小聲點,你看這河水在此地奔流稍緩,她極大可能在這裡攀引上岸。四弟再忍會,我們仔細找找,抓到了別說今天,以後幾十年,我們都不愁吃喝了。」

「大哥,那上宮老兒真會把半份身家送與我們?」另一個說道。

「不由他不給,上宮家雖則豪富,論武功卻是平庸。就算上宮夫人本是天狐門的人,卻也因不是掌門傳人,得不到其師的真傳,我們怕他何來。把三件東西交與他,倘若他出爾反爾,我們就勢將他夫婦倆一刀殺了,宅子占為已有,家財田產歸入冊薄,豈不更妙。」這位做大哥洋洋說道,其餘五人連聲稱是,聲音竟是越來越近。不拉急得撓腮抓腦,白臉天狐與白狐均已發覺齊齊站了起來,悄悄向不拉靠近。白臉天狐也不管不拉願不願意,攙起不拉,兩人一狐慢慢向亂草叢中退去。幸虧這一帶的青草依然高及過人,正是極好的藏身之所。兩人剛走進草裡三四米深,但聽那尖聲尖氣的人又說:「大哥,我看這一帶全是雜草,如若她們藏在裡麵,可不好找。」

「這娘們肯定多少知道我們的來歷,深知在草裡動起手來,她更要吃虧,怎會躲在這裡。我們走快幾步,興許她就在前麵不遠了。」那做大哥的又說道。尖聲尖氣的人聽罷道:「還是大哥想得細致,這娘們還挺狡猾的,我看六弟你也不要對她心心念念的了,等拿了上宮老兒的銀兩,哥哥我回沼澤去給你尋一門親事,包你見了小妞兒笑哈哈就是。」

「唉,可不是,四兄。這娘們確實潑辣,我也不去想了…咦,大哥你看,這草像是有人躺過…。」聲音突然被什麼搶斷。但聽風聲瀟瀟,長草沙沙輕響。不拉把心提到嗓子眼,極力地想要穿過長草縫隙看到剛剛自己和白臉天狐躺著的地方,卻被層層雜草擋住了,看不見他們的位置,心想他們一定也看不到自己。不拉豎起耳朵,想要聽聽他們會不會分開長草,往自己這邊尋來。然而他們好像原地不動,因為一點聲音也沒有,倒像是已經發現了自己與白臉天狐,要一舉抓住。

不拉悄悄轉頭看著白臉天狐,深怕脖子頸骨發出半點聲響。隻見白臉天狐右手拿著飛鎏銀舌,左手輕輕捋著白狐脖子上潔白勝雪的毛發,屏息靜氣地盯著前麵,秀美的雙瞳裡竟沒一絲慌亂。但聽草叢中突兀的傳來幾聲呱呱蛙叫聲,接著仿佛越來越多,遍布在長草之下,隱見草叢中有一縷縷細小的青煙裊裊升起,逐漸在草叢中漫開。白臉天狐柳眉倒豎,恨道:「我就知道那瓦罐必有古怪,原來除了發聲擾亂對手,竟還藏有紅斑箭蛙此等厲害的活物,青煙迷人眼,角刺利如箭,習性擅攻人類下盤。你跟白狐先到朱果樹下等我,我黃昏之前必到。你要記住了,你身上的血是我的。隻要你不逃跑,我隻喝你一些助我還顏便可,絕不貪飲,這樣你不至於血竭而死,我還會傳你一些上乘功夫,叫你餘生受益無窮。如若你敢半途逃脫,不管天涯海角,我必尋到,尋到必先剝你一層皮,爾後再慢慢敲骨吸髓,放乾你的血。」白臉天狐目視不拉,露了一下凶狠的神色。接著俯低身子,在白狐耳邊低語幾句。站起來,指著西麵說:「快走!」人已經飛起,左手掩鼻,向銖錙人說話的地方縱去。

白狐低叫一聲,先是向偏北方向沖去,繞開有煙的地方,然後折而向西。不拉知道留下來也是不幸,如若逃走怕也如她所說,遲早被她找到。看來隻好按她意思,先到朱果樹下再說,萬一她被銖錙人殺死在這裡呢,哪裡還會來喝自己的血。她心心念念要飲自己的血,如此窮凶極惡,真希望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同歸於盡才好。剛想到這,白臉天狐已經跟銖錙人廝殺起來。不拉呸的一聲,一手按緊自己的月匈腹,忍著痛,向白狐的方向奔去。

不拉每跑一步,月匈腔便抽他一陣發痛,肉連著筋,筋連著心,痛得額頭發汗。他施展不了輕功之法,根本無法與白狐並駕齊驅,趕上前去。好在那白狐已通人性,見到不拉遠遠落下,每跑出一段路便停下來等著不拉,有時在路邊站著,有時趴在路中間,看到不拉,便又重新站起來奔跑。它與不拉上山,下山,迂回跑到當初出洞的山口,中途幾經休息,從洞裡慢慢又回到朱果樹下。不拉跑得滿頭大汗,出了洞口,幾要累倒,看著洞口就在近旁,想著還是小心為上,便又忍痛多走兩步,來到洞口對麵的硬地上挨著藤蔓坐下,麵對洞口,時時小心。白狐卻似一點不累,見不拉躺下,它打了幾個兜,又一頭沖進山洞裡,消失不見。

不拉也不去理它,隻覺得坐下來比在路上跑動可舒服多了,盡管月匈腔內仍是隨著呼吸一陣陣疼痛,好在不用大力呼吸,痛感已經大為減少,過了片刻,不知不覺眼睛發困,竟然隱隱睡去。過了好幾時辰,耳中聽得風聲,被空空如也的肚子餓醒過來。這時天色已近黃昏,白狐仍沒回來。不拉暗想,這會也不見白臉天狐趕來,難不成天從人願,已被銖錙人殺了,或者鬥了個兩敗俱傷,大家都慘死在長草攤上,變成死S。

不拉望著瓊枝玉葉般的朱果樹以及四周密密麻麻的藤蔓發呆,黃瑛金沙依然熠熠閃光,朱果仍是之前采摘後空落落的樣子。他一時不知是喜是悲,縱然害怕白臉天狐真來啜吸自己的鮮血,可要是果真死了,卻又好像是被自己詛咒所致。吃了她的朱果,又詛咒她,會不會太壞了?最好是她打贏了,悔悟了,覺得不該殺人,然後自己回她的什麼玉瓶宮去了,那就萬事大吉了。

不拉長嘆一聲,又想起了魁山婆婆,想起了雲落村的乾爹乾娘,老爺宮五位師父,阿心、阿德、阿詩,還有傳給自己武功的長憂老者。接著是調皮的繪晴公主。沒想到她還是派了喜鵲前來尋找自己,可惜全部被那些毒蜂給蟄死了。不拉此時既想被繪晴公主找到,又不想那麼容易被她找到,心裡七上八下,一會想見到她,一會兒又不想見她,突然發現躲在這裡卻也蠻好玩的。就是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正苦沒有東西充飢,聽得洞裡似有聲響,果然白影一閃,白狐嘴裡叼著一隻五彩斑斕的大鳥,竟有尋常鴨子那麼大,腦袋一甩,拋到不拉跟前。

不拉餓是餓的慌,卻從沒吃過生的,茹毛飲血那是野人乾的事。他想起兩個怪人躲在長草裡時說,要烤得焦黃流油,多放蔥薑蒜沫。想象那噴香燙口的場麵,得如何好吃,對眼前這隻皮毛俱全的野鳥就更是沒有胃口了,連吞唾沫都覺得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難以下咽。

不拉打了一個冷顫,毫無食欲。

白狐自己像是吃了個老飽,趴在洞口處,不時地往洞裡瞧。時光一點一點消逝,不拉餓一陣,消停一陣,百無聊賴,隻要吸氣,月匈腔處便疼痛起來,隻好躺著,盡量小心吸氣。

夜色漸漸濃鬱,天空星鬥初現,「月亮」爬了出來,宛若一塊殘缺的瓦片,發著澄明的光華流水般灑將下來,朱果以及朱果下的黃瑛金沙,四周的藤蔓,均變得迷迷蒙蒙,如覆黃紗。不拉突然感覺這地方還有其他人來過,周圍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異樣。他仔細看著四周,在離自己幾尺遠,有一棵藤蔓似乎被人折彎過,這人力氣頗大,折彎之後使得藤蔓因此回不了筆直的原樣。更遠處的黃瑛石沙似乎被踩過幾個不易察覺的足跡。總之與自己離開時不太一樣。或許是那晚追趕自己的二柳子,或許是鬼棘,或許是肥石。他們鐵定是來抓自己的。不拉想起了那個駭人的黑耳洞,不由得全身打了一個冷顫。就算白臉天狐吸了自己的血,自己仍能大難不死,但肋骨受傷,怕也逃不出這方圓幾十裡的索山,仍是要被扔進黑耳洞,受盡苦楚。

「唉!」不拉又是一聲嘆息。

白狐聳拉著腦袋,聽了嘆息聲,忽然站了起來,懶洋洋地走到不拉跟前,挨著不拉趴下,口裡低低嚶叫。不拉伸手捋了捋它瑩潔的白毛,它身上䁔烘烘的,散發著一股毛發灼熱的味道。

山風見涼,四周的藤蔓密密麻麻,風從縫隙中像刀片般鑽了進來,起一絲寒意。這讓不拉不禁想到火柴火機,但自從來了雲窟裡,就沒見過這種東西,要生個火也不容易。他把臉貼在白狐的肚子上,半邊臉很快暖和了起來。他隻想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腹部卻仍是幽幽陣痛,與他作對。身處周遭除了風聲,再無他響。隱隱地,洞裡似乎有了動靜。白狐豎起了耳朵,不消片刻,一個人踉踉蹌蹌的跌出了洞口,不拉上看到正是白臉天狐。她月匈前及膝蓋以下布滿血水,顯然是受了某種利器所傷。白狐倏地站起,朝她直鳴。白臉天狐對白狐做了一個手勢讓其噤聲不響,跟著嘭的一聲倒下暈死過去。不拉忍著肋下疼痛,勉強走過去扶她起來。白臉天狐臉色煞白,竟好似一下子老了好幾年,她的細月要軟弱無力,坐也坐不住。不拉想起大人們說遇到暈倒的人要掐其人中。便毛手毛腳的用大拇指按壓白臉天狐的上顎。他手法根本不對,按的位置也未知是否準確,上上下下亂按,不料一頓瞎操作,竟將白臉天狐弄了醒轉過來。

她睜開眼,兩手撐地坐好,仿佛油燈將枯,但憑最後一口氣才撐到這裡。隻聽她緩緩說道:「他們馬上追來,沒曾想我會死在這裡…」說完看了朱果一眼,冷笑道:「我吃了它一輩子的果子,最後卻也化成肥料回飼於它,可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倒也是好的。」嘴上如此說來,臉上卻無半點淒涼自憐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你…你是傷得很重嗎?乾嘛死啊死的。」不拉甚是不解,心想何況他們也不一定能找到這裡來。自己要不是誤打誤撞,哪能發現這裡。他卻不知那些銖錙人嗅覺敏銳,但有蛛絲馬跡,便可蹤人千裡。

白臉天狐將手掌提到月匈前,運了一會功,臉色稍見紅潮,這才說道:「臭小子,要是吃朱果的是我,或許還有幾分希望。偏生被你搶了先,看來這便是天意了。一切都是注定的,我隻是…」 白臉天狐雙眸蓄滿淚水:「我隻是恨我竟會死在自己人手裡,這可趁了她們的心意!」她受了持勺者一記重擊,內髒俱已開裂,要不是心法護體,拚命殺出重圍,早已死在持盾者的夾擊之下,變成一團肉泥。

過了良久,忽然聽得白臉天狐輕輕一聲嘆息,恍如葉落,眼中流下了兩行清淚,一張俏臉剎時變得淒楚可憐。

「我…」不拉欲言又止。

白臉天狐幽幽說道:「你也不必憐我,我本就是個很壞很壞的人。別人想要殺我,我偏不讓她們得逞。」說著拿出一張白娟,櫻口微啟說道:「此物仍是我天狐門中的至寶《馴雲心法》,與其我死了之後被銖錙人搶了去,送與我那個自甘下賤的師姐,還不如現在贈與你,也算有個好歸處。」說著將白娟遞與不拉。

不拉年紀雖小,也知這是一門高深武功,世上難得,見她說要送與自己,那可不就是要將這門高深武功傳給自己。小孩子心性,能得到這麼好的東西當然高興。不由得喜滋滋地伸手去接。

白臉天狐凝眸瞧著不拉,嘴角微微一笑。

不拉接過一看,隻見雪片般薄薄的白娟上,右角處綴有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紅狐,底下從左到右,龍飛鳳舞,用絲線繡著:「馴雲心法密如絲,馭風駕雲意從心,三氣皆由丹田入,透筋徹骨鬼神泣…」不拉還沒看完,正待往下看,月匈口處倏然被白臉天狐連著點了幾下,每一下都刺痛入骨,他的四肢一陣痙攣,就此不能動彈。隻見白臉天狐臉上雖然珠淚猶掛,卻已是一副冷酷的模樣,將白娟從手中一下抽回,放入懷中,說道:「我不負別人,別人卻總負我,我不甘心就此死去,讓那些沆瀣一氣的人稱了心,得了意。誓要與他們周旋到底。現下我身受得傷,隻有你身上的血能助我復原。先前下不了手,是想著你在通天河畔也曾助我一臂之力,心眼不壞,殺你未免良心上過不去。但是誰又知道,你是不是也要來圖謀我天狐門的三寶?姑且一試,果然如此,不分年齡男女,都是貪心負義之輩,既是這樣,死又足惜,你也就不要怪我殘忍。」說罷拿起不拉手腕,腦中隻想:「血、血,我要吸血。」一口咬了下去,不拉喉嚨裡啊的一聲乾叫,手腕處鮮血瞬間噴湧而出,他四肢頭顱均動彈不得,兩隻眼睛卻還沒瞎,眼睜睜地看著白臉天狐將櫻口湊到他的手腕處,把自己的血一口一口吸食吞下。他的舌頭僵直,嘴巴難言,隻能嗬嗬地出聲抗議,心頭急得直喊:「快停、快停,你這人不人鬼不鬼,吸人血的東西,快停下來啊!是你說要送給我的,又不是我去搶的,你就是想找個借口吸我的血而已。你這臭壞蛋,臭鴨蛋!」猛然間打了個冷顫,身體開始感到寒冷。他知道再被她吸下去,自己便會血竭而死。自己怎麼蠢到相信她的話,相信她不會將自己殺死,竟然還在這裡傻傻地等她來殘害自己。可是現在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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