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酒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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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硬隻敢在邵君倩麵前問一句,拱手告辭,沒跟樓礎說話。

邵君倩帶樓礎、皇甫階入園,示意幾名宦者跟進來。

張釋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皇帝僵立側旁,月匈前沾著大片嘔吐汙跡。

「釋端生為世子,死為世子,葬禮要符合身份。」

邵君倩與宦者稱是,要上前搬走屍體,皇帝卻擺手阻止,低頭看向那張已然凝固的臉孔,「他從小留在我身邊,名為兄弟,實為父子,我待他如同己出,以為能夠慢慢感化王叔,從未想到會有這樣一天。」

皇甫階小心翼翼地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廣陵王父子謀逆……」

「謀逆的是廣陵王,釋端並不知情。」

皇甫階馬上改口,「本朝有連坐之法,父既謀逆,子當株連,自然不能因人廢置。端世子的遭遇不怨天、不怨地、不怨他本人,唯怨廣陵王狼子野心,害己、害人、害子,萬死難贖其罪。」

皇帝長嘆一聲,情緒稍緩,揮手命宦者抬走屍體。

「天下人當以朕為殘暴?為無情?為大公無私?」

皇甫階剛要回答,皇帝的目光卻已轉向樓礎,皇甫階急忙識趣地閉口,後退兩步旁觀。

「陛下是問當今天下人,還是後世天下人?」樓礎道。

皇帝大笑,悲痛之情一掃無餘,「當今如何?後世如何?」

「當今天下人尚不敢談論縣宰,何敢橫議陛下所為?後世天下人……唯以治國論賢愚,不以一時評高下。」

「不錯,明君亦有殘暴之舉,昏君也有聰武之時,後人評論先帝,不過看開疆多少、殖財貧饒、生民眾寡,朕前路漫漫,何必糾纏於一人?」

皇甫階察覺到皇帝心情變好,立刻上前道:「天下人仰視陛下,如幼子嗷嗷於父母,萬望陛下珍重,勿失民望。」

皇帝冷淡地說:「你也算是讀過書的人,本事卻都用阿諛奉承上,可憐可嘆,不如樓卿,至少敢說幾句實話。」

皇甫階笑道:「同一位先生教出的弟子還分三六九等呢,樓公子屬於上上,我屬於下下,並非不說實話、真話,實在是看不出陛下所作所為有何錯處,樓公子一提,我才豁然開朗。」

皇帝嗤笑一聲,向樓礎道:「樓卿有才、有貌、有心,雖為禁錮之身,不妨礙進言獻策、忠君報國,隻可惜,樓卿之才乃是惡才,樓卿之貌乃是偽貌,樓卿之心乃是反心。」

園中隻有四人,皇帝話說完,邵君倩不動聲色,皇甫階卻露出興奮至極的神情,隨即低頭掩飾。

皇帝終於要向樓家動手,樓礎反而感到一陣輕鬆,他應該恐懼,也一直以為自己會恐懼,事到臨頭,卻發現心中並無多少觸動,或許是張釋端之死帶來的影響尚未消失,他對自己的安危不怎麼在意。

「陛下自滿,放眼天下,並無陛下可用之才。」

皇帝大笑,向另外兩人道:「為什麼朕早沒發現他呢?若假以時日,或許能讓他為朕所用。」

邵君倩笑而不語,皇甫階忍不住道:「吳國遺孽,反心附骨,生即有之,終歸不會忠於我天成。」

「嗯,吳人強項,寧死不屈,卻不懂得撫民治兵,以至於國破家亡,再多士民殉國而死又有何益?樓礎,你還有何話說?」

「隻恨手無利刃。」

「哈哈,那裡有長槊一根。」

樓礎真看向不遠處的長槊,皇甫階搶先一步攔住去路,邵君倩慌道:「我去叫人。」

皇帝卻極冷靜,「不必,樓卿若想力取,朕給他一次機會。」

「萬萬不可!」皇甫階張開雙臂,做出誓死護駕的樣子。

樓礎沒動,他平時倒也舞刀,可無論是技藝,還是膂力,都與皇帝差得太遠,「微臣鬥智不鬥力。」

皇帝微笑道:「你覺得自己還有智可鬥?」

樓礎不開口。

皇帝盯著樓礎,向皇甫階道:「回去告訴你父親,可以動手了。」

皇甫階跪下磕頭,幾乎要歡呼出聲,起身告退,又看一眼地上的長槊,「我叫人進來……」

「朕說過不必。」皇帝根本不怕樓礎,像貓按住小鼠,隻想如何玩弄,不關心自身安危。

皇甫階跑出資始園,皇甫家等待已久的時刻終於到了。

「陛下今後要用誰除掉皇甫家?」樓礎問道。

皇帝微笑,「你會看到的,因為朕要留你在身邊,讓你親眼見到樓家傾塌,群臣束手拜伏,天下再無一人敢生異心。朕還要讓你看到亂賊灰飛煙滅,賀榮醜類盡屠。後世將稱朕為千古一帝,而你——不會在青史上留下隻言片語,連你那可笑的刺駕計劃也不會被任何人記得。」

皇帝收起笑容,上前兩步,逼近樓礎,「廣陵王可以謀反,大將軍可以謀反,你不配,你和那個馬維都是無足輕重的螻蟻,心懷天下不過是你們用來安慰自己的謊言,天下與你們無關,你們隻配做臣服之隸。」

樓礎安靜地聽著,不做辯解,無需辯解,目光直視皇帝,盡量不去看皇帝身後的邵君倩。

邵君倩雙手執槊,正站在那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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