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狂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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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無謂惹人注目,尤其是月要間的那柄劍,長得能當拐杖用,必須時時以手扶住劍柄,否則末端就可能拖地——當他偶爾拱手的時候,這種事情真會發生。

兩名莊丁過來餵馬,遠遠地笑道:「拖地先生今天起得早啊。」

譚無謂麵對徐礎時彬彬有禮,對莊丁則昂首不顧,如此一來,莊丁更愛拿他取笑,「拖地先生又沒趕上早飯吧,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我這裡有些夜草,你要不要來點?」「我這裡還有豆子呢,用來添膘最好不過。」

兩名莊丁笑個不停,沒拿譚無謂當回事,也沒在意一邊的新客人。

譚無謂的回應之術就是不理不睬,向徐礎道:「這邊嘈雜,咱們去別處說話。」

「請。」

兩人走開,遠遠還能聽見莊丁的笑聲。

「世間可嘆之事不是馬分良駑,而是無人識馬,令良馬困於泥淖之間。」譚無謂嘆息道。

兩人已經走到莊園邊上,目光越過矮牆,能夠望見外麵的樹木和收割後的荒地。

徐礎一時分不清這人是懷才不遇,還是故弄玄虛,拱手道:「閣下怎會認出我來?」

「我見過通緝告示,公子麵容雖與上麵描述得不盡一致,倒也大致差不多。來此莊上的人,多為尋求富貴,因此常常炫耀才華,唯公子怏怏不樂,似有心事。因此我猜必是東都的十七公子。」

「你看出我是逃亡者了?」徐礎總結道。

徐無謂大笑,「正是此意。不過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

「以十七公子之壯誌,又有刺殺暴君之壯舉,當受天下豪傑敬仰,一呼百應,可稱霸於一方,何以獨自淪落至此?」

一路走來,徐礎完全沒享受到刺駕者的半點好處,搖頭笑道:「閣下言笑,我與喪家之犬無異,何來一呼百應?」

「十七公子曾經『大呼』過嗎?」

兩人第一次見麵,譚無謂問得卻十分直白,好像他們已經熟到可以無話不說的地步,徐礎略覺尷尬,想了一會,說:「至少我知道,秦州與河上造反的百姓,並不以為刺駕者有多了不起。」

譚無謂笑道:「我明白了,十七公子找錯人了。」

「哦?」

「民生艱難,百姓痛恨的不是皇帝,而是貪官汙吏,十七公子刺駕,自然得不到推崇。」

「那我不必費心大呼了。」徐礎笑道。

「不然,天下自有痛恨皇帝的人,不是尋常百姓,而是五國豪傑,這些人皆有父兄死於國難,自己身受禁錮,聽聞刺駕之事,無不額手稱慶,皆欲得見十七公子,當麵致謝。」

「是嗎?」

「比如我,父祖皆在梁朝為官,家父臨終前,念念不忘復國大業,我受家父遺誌,也常懷此誌,聽聞十七公子事跡,頓覺振奮。」

譚無謂年紀比徐礎大得多,這時卻躬身拱手,長劍又拖到地上。

徐礎急忙扶起,「刺駕乃一時義憤,不敢當此大禮。」

譚無謂挺身道:「十七公子改從母姓,令堂原是吳國人嗎?」

「是。」吳國公主的身份並非人人皆知,徐礎不願提起。

「我猜也是如此,吳士鋒利,有仇必報。十七公子為吳國報此大仇,緣何不去江東,反而北上並州?」

徐礎也問過自己這件事,答案非常簡單,微笑道:「我不認得吳國人,一個都不認得。」

譚無謂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原來如此。其實並州的確更好一些,乃梁、成兩朝龍興之地,西有混亂之秦州,東有無首之冀州,南控洛州,席卷而下東都,或許又將有一朝興起。」

「閣下來此多久?」

「一年多了吧。」

「一直住在這裡?」

「沈並州大概是覺得還沒到讓我疾馳的時候吧。」

這人倒真是驕傲,徐礎道:「恕我多嘴,閣下有何本領?」

「我月匈中有雄兵百萬。」

「哦。」徐礎不知該說什麼了,原來這人的驕傲還沒有完全顯露出來。

譚無謂不在意別人的冷淡,反而興致勃勃,湊過來道:「我自幼學習兵法,領悟頗多,可惜身受禁錮,竟無用武之地。」

「比如這座莊園受到攻擊,閣下可有防禦之術?」

譚無謂道:「殺雞焉用宰牛刀?小小莊園,不值得我一守。」

「晉陽呢?」

「晉陽龍興之地,非可守之城,當悉眾四出,以擴境為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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