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無用之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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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無謂將長劍拔出一截——他的劍隻能出鞘兩尺有餘,再多的話就得尋求他人的幫助——送到眼前仔細觀賞,點頭道:「還是那口劍。」
「此劍有何用處?」徐礎忍不住問道。
「唯其無用,才有大用。」
「嗯?」
譚無謂將半出鞘的長劍放在桌上,「你注意到這柄劍了?」
「人人都注意到了。」
「你想知道此劍的來歷嗎?」
「它有來歷?」
「當然,來歷不小,要不是剛與四弟結拜,我絕不會輕易說出來。此劍名為『垂雲』,乃數千年前黃帝伐蚩尤時所鑄……」
徐礎聽到這裡覺得不對,「二哥在開玩笑吧?」
譚無謂嘆息一聲,「我總是找不到竅門,不是太過,就是不足。」
「二哥在說什麼?」
譚無謂收劍笑道:「實話告訴你吧,這柄劍的用處,就是以其無用來吸引目光,若有人問起,我就能趁機講述心中誌向。」
「如同莊子說劍?」
「哈哈,沒錯,師父當年就是拿《說劍》篇教誨我的,四弟若不打斷,我也能從匹夫之劍說到天子之劍。」
「是我的錯。」徐礎笑道。
譚無謂搖頭,「是我技藝不精,掌握不好分寸,一說起黃帝伐蚩尤,四弟就懷疑了,是不是?」
徐礎點頭,「二哥的師父是哪位高人?」
譚無謂露出古怪的微笑,「天機不可泄漏,師父當年特意交待,不向任何人透露他老人家的名號與出處。」
徐礎連譚無謂是否真姓譚都懷疑了,「二哥祖父果真是梁朝上柱國?」
「別人都當真,就四弟不以為然?」
「我……被二哥說糊塗了。」
譚無謂大笑,突然轉笑為嘆,拿回長劍,輕輕撫扌莫,「我自己也糊塗了,有時候在想,或許我就與這劍一樣,大而無用,人人見我都會多看兩眼,卻沒人真將我當回事。」
「二哥的妙計昨晚救我一命。」
「嗬嗬,那不算什麼妙計,不過是多嘴插了一句話而已,恰如此劍,半截出鞘,反而愈顯無用。」
「二哥還隻是『無用』,我已經遭人厭惡了。」徐礎也長嘆一聲。
「沈並州位高權重,獨霸一方,自然不會喜歡『刺駕者』,所以我一直納悶,四弟為何不回江東吳國故地?」
「早說過了,我不認得吳國人。」
譚無謂嘖嘖兩聲,「四弟敢於刺駕,卻不敢去吳國,何以前者求難,而後者求易?」
徐礎端起酒杯,笑道:「這是怎麼了?從昨晚開始,就總有人給我教訓,每一句話還都十分準確,我快要無地自容啦。」
「我倒是想聽真話,入耳的卻都是笑話。」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你一聲長籲、我一聲短嘆,沒多久就爛醉如泥,譚無謂伏案,徐礎倒在床上,各自昏昏睡去。
譚無謂說對了,牧守沈直根本不想見徐礎,對郭時風倒是很看重,留在帳中與語多時。
沈耽來過一次,見兩人熟睡,沒有叫醒,命人送來衾被,細加照顧。
將近傍晚,徐礎醒來,看到郭時風正與譚無謂對飲,譚無謂談笑自若,好像從未醉過。
徐礎頭疼欲裂,起身之後半天說不出話來。
郭時風笑道:「礎弟不該喝這麼多酒。」
徐礎坐在床上,用手狠狠揉臉,終於清醒些,「郭兄這是又『浮』起來了?」
「哈哈,『浮』起來了,還要多謝礎弟,否則的話,這次真要『沉』到底兒了。」
「沈並州打算何時稱王?」
「大勢未明,沈並州打算再等等。沈五公子比較著急,但我覺得這種事情沒法強迫,最好讓沈並州自己想明白。」
「沈並州仍然不想第一個稱王?」
郭時風點頭,「第一個稱王的確很有風險,朝廷眼下正在平亂,一旦聽說北方有人稱王,立刻就會調轉鋒銳,發兵北伐。」
「秦州已有不少人稱王。」
「嗬嗬,那些都是草頭王,朝廷不承認,連他們自己也不當真。」
「然則沈並州還要繼續觀望?」
「觀望,但不是在晉陽觀望,而是南下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