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府妖歌【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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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鬼毒屍從王座上站起身來,身周淡紫色火焰繚繞,將其麵容灼燒,使之潰爛,白發延長,頭發末端也是呈現同樣的淡紫之色。

其白衣鼓盪仿佛肌肉膨脹充盈,身軀如同被吹起的氣球鼓盪,十指如鈎,紫色的指甲如同劍鋒一般銳利,劃破空氣,發出刺耳嗡鳴。

創寺之爭,就此展開,白鬼毒屍飛撲沖殺,其勢一往無前,勢要滅殺瞎子,雙爪直向瞎子雙肩。

白鬼毒屍爪爪攜帶風勢,落在瞎子血色皮甲之上,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不多時,火花迸射,瞎子身上皮甲瞬間多了數十道白色刮痕,好在瞎子身周血色皮甲護其周全,否則被白鬼毒屍那指甲破身,定會毒氣攻心,活不過一時三刻。

白鬼毒屍收勢停攻,瞎子借此機會一刀寒光,卻是劈向腳下冰層,其力搬山填海,改變地勢,整個冰層仿佛一座小山般拔地而起,對著白鬼毒屍迎麵拍下。

白鬼毒屍怡然不懼,身周紫色毒火再添三份濃度,沖著冰川迎麵而上,冰川被白鬼毒屍身上毒火頃刻汽化。

當白鬼毒屍脫困而出,看到瞎子正手拎著神情呆滯的李安華向著那些正在飛快融化的記憶冰雕狂奔而去。

白鬼毒屍瞬間明了瞎子意圖,豈能讓之如願以償。

頭腦一甩,白發延長,宛如成千上萬的箭矢破空而去。

瞎子警覺危險臨近,當機立斷,一把將手中李安華拋出,任由其身軀按照預計軌跡,一一撞碎吸收那些屬於李安華自己的記憶冰雕。

憑此,瞎子預想李安華應該能夠找回十之八九的記憶,任由李安華撞擊冰麵,在冰麵擦出數百米距離,昏死過去。

那是李安華這具身軀能夠承受的最大距離與沖擊,即使那個距離依舊不夠安全,容易被白鬼毒屍和瞎子的攻擊波及。

以此可以看出,瞎子此時對於力道的掌控,可以說是妙至毫巔。

瞎子不假思索,彈指間,回身連出數刀,擋下不少白色發絲,卻依舊被更多發絲擊中,插入皮甲的關節銜接之處。

白色發絲橫亙空中,宛如蛛網,將瞎子吊了起來,剝鱗裂骨,入肉三分。

瞎子痛不欲生,鮮血噴灑宛如噴泉,那發絲之上的毒意更是悄然順著血流,灌入五髒六腑,好在不甚猛烈,瞎子的嘴唇,肉眼可見的變紫。

瞎子沉聲低吼,形如脊椎的刀鞘已經被那白色發絲生生勒得碎裂,露出其中,赤紅如血的妖異長刀。

瞎子凶焰滔天,舍棄部分身軀,任憑白發剝去自身血肉,強行掙脫白發,落在地上之時,瞎子的一腿腳手臂關節基本已經被盡數割斷,好在那身皮甲連接,才不至於讓瞎子淪為人彘。

可這皮甲本是活人製成,生前更是修為通天徹地,此時雖為死物,卻依有作為鬼器的貪婪之性,感受到瞎子身周血液,竟然開始吞吃,反噬,皮甲更是順著瞎子四肢斷麵,企圖鑽入,取而代之……

瞎子依靠凡人之軀,強行壓製,這不僅需要強大的血肉之力,更需要山嶽般堅定的意誌力,不然單是那種鑽心蝕骨的痛苦,常人斷然無法忍受。

瞎子勉力站起,白鬼毒屍閒庭信步走上前來,彈指破空,兩道氣勁打在瞎子雙膝,使之再次跪倒,力道之大,使瞎子頭臉與地麵相交,身軀倒飛而出。

瞎子手中刀刃更是脫手而飛,其身軀依舊在血色皮甲的畸變吞噬中緩慢愈合。

白鬼毒屍沒有給瞎子喘息時機,上前一把扣住瞎子頭顱,將之提起,白鬼毒屍手上發力,眨眼間瞎子的頭顱就要被五片指甲貫穿。

也是就在此時,蘇醒過來,且悄然上前的李安華默然欺身而上,提刀便砍,白鬼毒屍伸出另一隻手格擋,那刀直接嵌入白鬼毒屍手臂。

痛苦憤怒之下,白鬼毒屍一把攥住李安華脖子,後者哪能坐以待斃,雙指靈動,直接摳進白鬼毒屍眼眶,一招二龍戲珠,白鬼毒屍因痛失力,手上一鬆,雙手捂著麵門,痛苦哀嚎,那聲音與冰原,冰壁同頻震顫,整個空間崩塌在急。

瞎子接機一把抽出卡在白鬼毒屍手臂上的刀刃,身體恢復七八的他,蓄力之下,一刀次元斬揮出,白鬼毒屍警覺大起,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

手掌寬度的漆黑的空間裂縫延伸出十數米長度,其中一片深邃的漆黑,更有細小顆粒從其中蔓延而出。

李安華當即認出,那是瞎子口中,萬萬不能觸碰的黑塵,他趕忙拖著半死不活的身軀遠遠躲開。

瞎子卻刀斬不停,以這空間裂縫,劃出此處禁區,讓白鬼毒屍隻能在這方寸之地與之決一死戰,這也是為了護李安華周全。

白鬼毒屍雖然此時目盲,但因其身體的特殊性,卻也能夠感受到身周的危險氣息不敢靠近黑塵和那逐漸愈合的空間裂縫。

瞎子卻不管那麼多,提刀而上,他深知,雪霽為餌,構此大局,那布局之人不管是不是這白鬼毒屍,都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如果不斬殺麵前強敵,恐難脫身。

刀斬連劈,瞎子身化刀光龍卷,與白鬼毒屍鏖戰不休。

異度空間被斬出道道裂痕,黑塵侵入,二人死戰之下難免擦碰,李安華也終於知道了為何當初瞎子慎重警告,不讓自己碰觸此物。

隻見此時,瞎子和白鬼身上隻是粘上了一星半點,便永恆的失去了那一點身軀,貫穿性的空洞傷口在二者身上頻繁出現,觸目驚心。

不多時,二者內髒都肉眼可見,四周冰原更是被黑塵慢慢蠶食,黑塵所過之處,盡皆成為漆黑虛無,白鬼毒屍和瞎子二者此時所在,更像是一片孤島,李安華再近不能。

平等魔匣所構建的此處空間也在快速坍塌,不知道是因為白鬼毒屍二人的攻擊所至,還是黑塵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所有交易全部達成,平等魔匣即將回歸初始狀態。

任由李安華能夠活動和安全所處的區域越來越小,在瞎子感知中,也能發現此事,奈何他與這白鬼毒屍此時攻殺已至尾聲,生死就在一念之間。

可最終瞎子還是做出了抉擇,他一刀逼退白鬼毒屍,沖著李安華身旁一刀刷過,因此瞎子的手臂還被數顆黑塵貫穿。

隻見一道白色的空間裂縫出現在李安華的身旁,他更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被斬斷了。

那是屬於他和瞎子,他和這天府的羈絆。

「李安華!!跳進去,回家!!!!」

瞎子嘶吼出聲,他口中鮮血不止,血沫噴在白鬼毒屍身上,被後者皮膚快速吸收,滋養自身。

白鬼毒屍的利爪趁其不備,順著皮甲縫隙,狠狠摳進他的內腹,抓住了他的肋骨,狠狠掰斷。

而瞎子也是一刀揮出,想要將白鬼毒屍斬首,卻不想,白鬼毒屍一口咬住這長刀,表情猙獰異常,刀勢卻是不能再進分毫。

人間和天府的通道被短暫打開,李安華看到了那緩慢愈合的裂縫中屬於人間的景象,更是感受到了那獨有的煙火氣息。

他還在猶豫不決,瞎子卻不多廢話,一掌探出,狂猛吸力將李安華向前吸扯,將之送入裂縫,助其回到人間。

「對了,李安華,我想起我的名字了,我不是左城空望,我是劉天合!替我向你家裡人問好。」

最終的低語,不知道李安華能不能聽見。

當初,因為這個名字,瞎子和父母經常爭吵,現在,卻是他和家鄉,和過去,唯一的羈絆了。

多次施展這破開空間和人緣羈絆的斬擊,此時的瞎子已經決心破釜沉舟,丟失大部分記憶的他此時心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殺殺殺殺殺殺!!!!

瞎子用自己用僅剩不多的理智,留下,和白鬼決一死戰!!!

良久。

瞎子和白鬼毒屍戰至神疲誌損,二者血液揮灑冰原,凝聚乾涸,在腳下形成血原,供二人虛空而立……

瞎子的長刀早已折斷,斷刃全部沒入白鬼毒屍頭顱,而白鬼毒屍也是將鬼爪掏進瞎子月匈膛,捏住其心髒。

二者僵立靜止,白鬼毒屍滿眼如火焰般不滅的怨毒之火,瞎子重傷垂死,記憶碎片如同潮水湧現腦海,種種蹊蹺之處浮現心頭。

瞎子麵上露出慘笑自嘲。

天府,哪裡是什麼添福之地,分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域!!!

而就在這空間外界,天府淺草城密室之中,紗燈散發出朦朧火光,映照此處暗室,茶桌,蒲團,人影。

淺草城的城主和他的女兒雪霽此時端坐蒲團之上,麵前一水盆大小的玄光鏡中,白鬼毒屍和瞎子二者的身影映射其中,血腥廝殺。

「為什麼是李安華?」

雪霽真身站在淺草城主身邊問道,她實在不理解為什麼要選擇這個螻蟻之輩作為此局要隘。

「因為他二人是血親,在天府,隻有他和左城空望擁有同樣的血脈。」

「我原想用第一個房間獲得左城空望的骨血,可左城空望其人表裡不一了。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卻是個迂腐正直的君子。」

「後,我更是遇到了那位可突破世界壁障者,此人覬覦屬於左城空望之力與那把所向披靡的刀。」

「如果那位擁有突破壁障的能力,那我們的首選不應該是將之留下?我聽聞左城空望都可以將其手砍下,如果您聯合天府的所有強者一同出手,定可……」雪霽說道。

「雖然他很弱小,但是他在這個世界擁有絕對的自由度,而我們,甚至連去人間都會受到削弱。殺之容易,留下太難,而且我猜測,即使是死亡,他也隻是會回到本來世界……」

「所以您和他達成了協定。」

雪霽對此很肯定。

「我會為他準備一支軍隊,一位戰無不勝的神明,一把所向披靡刀,在他需要的時候,我可以為他出手,……而前提是他需要為我打開兩界壁障。讓我們,脫離這方寸之地,去到真實的世界。或者,安全的世界。」

「屆時,你的丈夫左城空望就可以蘇醒,我將不再乾涉你們,讓你二人雙宿雙飛。」

淺草城城主說罷,便陷入沉思,遙想當年,他發現了自己所在世界是夢境、是盒子的事實,從那時起,他便開始籌劃一個跨維工具,一個人造神明。

原來,近日瞎子和李安華所經歷的這一切都隻是雪霽父親之局,以雪霽做餌,以白鬼毒屍作為殺局的造神之局。

他利用前天府最強者的皮膚,作為不死不滅的外殼。

以李安華的十年壽命,作為神明的啟始能源,從此神明便可以吸收他人壽元,而左城空望更是回到巔峰肉體。

化李安華的陰暗思維和懦弱性格作為這神明的枷鎖。

再用其女兒——雪霽的遺忘冰原沖刷掉瞎子的所有記憶。

被黃粱賜予了精神穿刺和記憶迷宮的手段的白鬼毒屍之異能更是可以取長補短。瞎子和李安華二人在天府第二個房間所麵臨的精神沖擊也是他暗中出手。

而瞎子本身斬斷羈絆的能力和那絕強的肉體更是作為神明本體的不二之選。

以這些糅雜凝聚而出的就是,淺草城城主心中可以開天辟地的神明。

造神,破天。

「淺草城永遠不會有寺誕生。白鬼毒屍開寺的夢想永遠隻是空想。」

因為第十寺誕生,就會觸及這個自相矛盾的世界其容量極限。

不堪重負的天府就會崩裂,被未知存在、不可名狀之物徹底抹去。

「我們的世界表麵繁榮,實際卻是危在旦夕,幻想造物和現實人間的交織就是這滅絕的前兆,也許下一刻整個天府就會分崩離析。長此以往,我們終將不復存在,為了文明的傳承,種族的延續,更為了天府能夠繼續存在,我不會讓淺草城誕生寺者,不過即使如此,我淺草城也依舊是天府的霸主。」

淺草城住抬起手,猛的捏住,震耳欲聾的空爆之聲傳出,其麵前空間更是猛的碎裂,白鬼毒屍和左城空望雙雙從其中飛出……

畫麵一轉。

淺草城城主立在當中,白鬼瞎子分立左右,二者中間,白鬼毒屍的白色長發連接左城空望身軀,而左城空望身上也是延伸出成百上千的紅色血管,插進白鬼毒屍身軀。

雪霽看著神情麻木的左城空望,手指撫扌莫那滿是傷痕的甲胄,戚然欲泣。

即日起,天府勢力將會墨守成規,蟄伏待機,以期未來,那來自遠方的召喚。

後記

李安華就此別離天府,他捧著化妝盒站在十字路口神情茫然,不知所措,臨行前瞎子一把捏碎虛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將這本被李安華當掉的化妝盒攝來交到了他的手上。

「替我和你的家人問聲好」

最後這句話,李安華莫名其妙。

李安華回到了人間,他遇到了湯嬰寧,他想了起來,最初買那個化妝盒就是想要送給湯嬰寧的。

「其實我還是覺得,你稍微化化妝會更好看……」

兩人相處月餘,湯嬰寧找上門來,嫁給李安華,李安華提議讓她隨自己去大城市工作生活。

湯嬰寧對此並無異議。

隻是在那之前提議讓李安華去她的公司看看。

「誒?公司?!你不是在村裡劈柴放牛餵雞的村姑麼?」

李安華接過湯嬰寧遞過來的燙金名片不知所措。

第二天,李安華根據湯嬰寧所留名片上的公司地址,找到了位於本市商貿中心附近的一棟高檔寫字樓的第16層。

在這裡,盛婭環藝傳媒有限公司租賃下了整整一層作為辦公地點。

一進公司,李安華差點當場嚇跪,裝修考究,員工西裝筆挺,往來皆是有頭有臉,知名度極高的人物。

湯嬰寧正是這家公司的創始人,前段時間,這家公司已經在納斯達克正式上市,估值近三十億。

李安華當場就做一個把軟飯吃到底,吃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的艱難決定。

順利的結束了婚禮,蜜月,終日躺在床上,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癱瘓生活的李安華不由感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是應該聽從安排。人家比咱們多吃多少年鹹鹽呢。」

平等魔匣,從來都是平等交易。

很多年以後,李安華的姥爺去世,李安華帶著他的老板老婆湯嬰寧回家奔喪。

其實李安華對姥爺並沒多少感情,這次回來也就是為了安慰傷心欲絕的母親。

在陪著母親整理姥爺的遺物的時候,李安華發現一本相冊,百無聊賴的他翻看著和自己所處迥然不同的時代,心中五味雜陳。

出生,考上老師,下鄉知青,結婚生子……

常人七十年的歲月昭華濃縮在這些照片中,一年一張,見證著家族的興衰起落,人丁凋零,仿佛一棵大樹將根須深深紮進土裡,血脈繁衍開花結果,卻又終究免不了枯萎衰敗的結果。

而在其中一張照片中,李安華看到了一張埋藏在記憶深處四十多年,不曾忘記的臉。

李安華顫抖的指著照片中那張略顯稚嫩的男孩麵孔,問母親那是誰,母親說,那他是走失多年的舅舅……

李安華呆愣當場。

下葬當天。

「姥爺,你放心,舅舅過得很好。」

墳前,李安華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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