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局者迷（1 / 2）
牆角的綠草叢已經發了幾片白色粉色的花，傅策隨手澆了一捧清水，看著眼前的幾點顏色陷入了深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把穆遲那個少年郎裝進眼裡的，以前隻覺得這小孩著實是個刺頭，有穆將軍護著，當個太子伴讀也不讓人省心，後來穆家滿門英烈隻留下他一人，皇上皇後念及穆家的貢獻也都對他關照有加。
少年郎雖沒有從前的恣意，卻像個刺蝟一樣豎起尖刺，當起了京城一霸。
如今又仗著衛遠洲對他的歉疚，一個勁兒的和太子黨作對，雖然莽了點兒蠢了點兒，但收到手下敲打敲打，倒也不是不能用的。
他把人請到太師府，就在跟前放著，每天看著小孩上天竄地的鬧騰，原本平靜如深井的生活被打破，自己所熟悉的東西，也在被悄悄改變。
穆遲，傅策曾經在一個晃神時在紙上寫下這個名字。
遲遲鍾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少年郎確實生得如星辰般出塵，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正在他思索時，窗外傳來動靜，原來是穆遲想翻牆出逃，結果摔進了自己的院子裡。
傅策推門出去，看著那個躺在蘭花叢裡抱著腿哀嚎的小泥巴狗，從來波瀾不驚的臉色，忽然忍俊不禁的笑了。
果然是生活太寂寥了，連這樣一個不聽管教的少年都能讓自己破功。
日復一日的相處，傅策漸漸習慣了與穆遲作伴的日子，他能感覺到少年郎身上的那股朝氣和鬧騰勁，連逗他輸棋都成了一種趣味。
兩個人的關係日漸趨向平和，但是衛遠洲卻再次出現了，傅策也終於明白了穆遲心中的心結所在。
在宮宴前一天晚上，穆遲溜出了院子偷來了幾瓶杜康，抱著酒壇子就灌了進去。
什麼樣的爹什麼樣的兒子，當年穆遲他爹也是這樣，喝高了就開始耍酒瘋，酒都沒醒就去上朝了，還鬧了不少笑話。
酒壇子砸在院牆上的破裂聲驚動了傅策，等他找到院子裡時，穆遲正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東倒西歪的靠著。
看著一地的酒壇碎片，傅策直皺眉，借著明亮皎潔的月光，他看到小孩雪白的臉上，染上了一層胭脂紅。
「起來，滾回去睡覺。」
聞言，穆遲抬頭，用一雙醉眼迷離的眼睛看著傅策，不怕死的回嘴道:「你讓我滾我就滾啊，我憑什麼聽你的！」
真想拿戒尺狠狠打他幾大板！
傅策覺得自己生平第一次這麼耐心。
「為什麼偷喝酒？」
「我還是躲不過衛遠洲。」穆遲聲音裡的氣勢忽然低靡了下來，「躲了那麼久，終於躲不過了……」
說著，穆遲又灌了一大口酒。
「他或許也沒想到最後我還能活著回來吧……」穆遲仰起頭，閉起眼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可我什麼都沒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