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句話(2 / 2)
聊天框裡再無動靜。
蒲桃等了一會:真沒晚安啊?
程宿押下砝碼:明晚也許會有。
蒲桃:哇你這個人……
她欲言又止。
壞得很。
—
翌日。
雲間宿破天荒地在周一晚上開了直播。
從確認蓉城之行開始,他的舊日秩序仿佛被打散,變得隨心所欲,出離舉動也越來越多。
蒲桃自然也收到這條推送。
近一日,他們都沒有聯係,強砌出一個「冷靜」的當口。
冷靜,是不可能冷靜的。
蒲桃還乾出了她呱呱墜地至今最為瘋狂的事情。
上午,她超高效地趕出一平方公裡圖後,就奔去人事部,言辭懇切地請休今年年假,說有極其重要的事要去辦。
考慮到她平日表現優秀,又極少請假,上司批準了假期。
下午,蒲桃簡單收拾,就揣上去往山城的高鐵票,踏上征途——她為愛失序的第一步。
蓉城到山城的車次很多,路途也不遠,蒲桃很快到達目的地。
拖著行李箱,她立於人流,在導航上搜索雲間宿的書店地址。
一家在渝中,一家在江北。
蒲桃斟酌片刻,選了渝中,叫車前往。
風塵仆仆趕到方寸之間時,已臨近,書店還未關門,有不少人在這裡喝茶閒坐。
遊客細聲細語,輕手輕腳,一邊閒適轉悠,一邊拍著店內別致的布置。
蒲桃行李箱的滾輪聲有些突兀,她當即把它提起來往裡走。
前台一個女人瞄見,示意店員去幫忙。
一個清秀男生走來她身畔,要替她提。
蒲桃剛要婉拒,男生已經熱情接手:「別客氣」
他問:「你是剛來還是要走?」
蒲桃回:「剛來」
男生眼神一頓,有些驕傲:「剛來就趕到我們店?」
蒲桃微微一笑:「對啊」
找到一方空座,男生替她放好行李箱,問蒲桃要喝點什麼。
她昂頭:「美式」
男生頷首說好。
咖啡端上來的時,蒲桃剛好進入雲間宿的語音直播間。
她戴上耳機,不斷吸氣,呼氣,緩解著這種漠視理智過後的極端緊張與刺激。
耳畔,男人已經開始說話。
不變的聲線,穩定擴散開來,月落了霜,風在叩心窗。
「今天忽然開直播,」
「也不是事出突然」
蒲桃開始充錢。
他說她白嫖。
那她今晚就把「嫖資」盡數補上。
一切歸零,他們要平等的開始,以另一種身份。
彈幕快速刷過去。
「隻是想坦誠一些事」
「配音有三年了,昨天去參加同人祭,是想見見大家,同時也是想去見一個人」
他不緊不慢:
「一個我喜歡的女孩子,她住在蓉城」
蒲桃扔禮物的手頓住。
此時此刻,彈幕也趨近癲狂,有人心碎,有人起哄。
雲間宿似乎在斟酌用詞:
「我在現實中隻是個普通人,廣播劇贈予了我別樣的人生,我很感激」
「從未想過因配音圈粉,承蒙厚愛。
但我不想接著隱瞞,對大家,對她,都不好」
蒲桃心頭脹滿,是一種奇特而陌生的溫感,卻令她足夠心安。
同時,她驚慌失措到不行,開始把手裡禮物一股腦往外丟,好像被揪住把柄的小朋友在拚命洗刷嫌疑。
「別亂花錢了,」
她總能在茫茫人海被他輕易找到。
男人在笑: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天吶誰啊誰啊誰啊啊啊啊。
彈幕大軍雞皮疙瘩頓起,紛紛怪叫,地毯式搜尋。
可惜整個直播間都如打雞血,刷過去的打賞眼花繚亂,噗噗噗桃這個名字早被淹沒。
蒲桃體內有隻瘋兔子狂跳,她耳根紅透,灌下一大口咖啡。
這就是他喜歡的味道?她心亂到完全失去品嘗能力,這杯冰美式僅剩微不足道的降溫功效。
怎麼忽然來這套,她無言,無語,無話可說,今晚又要失眠到天亮。
……
程宿下了播。
蒲桃仍呆坐在書店裡,圈著手機,要哭還是要笑,她分不清了。
程宿的消息如期而至:考慮好了麼。
蒲桃:你呢?
程宿:考慮了一天怎麼能讓你放心。
蒲桃:你昨天才漲的幾萬粉今天就要掉光,可能以前的也會清零。
程宿:那樣也好。
程宿:我隻是程宿了,對你。
蒲桃因這兩句話鼻酸,她用力吸了下鼻子,極快打字:你準備好了嗎?
程宿:什麼。
蒲桃激動到泫然:聽我的回答。
程宿:你說。
蒲桃:我請了假,現在坐在你店裡,你山城的店裡,昨天才分開,今天我就跑過來想給你驚喜,原諒我的冒失,因為太喜歡你了,我實在想不出比這個更好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