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句話(2 / 2)
他心室終於不再浮躁發空,安定踏實下來。
這個擁抱,有溫和的力度,很落到實處,卻不顯冒犯。
蒲桃的五感被他裹挾、盈滿,又迅速抽離,但男人利用肢體語言留下的荷爾蒙不是那麼容易揮發的,她全身都開始發燙了,好像被他短暫的擁有。
再坐下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輕得像一粒蒲種,戀愛真是容易讓人失真失重。
原來這就是擁抱,離開他身軀的下一刻,她就開始想念了。
程宿在她對麵的空皮質沙發坐下,他的來到,立刻完善填補了這片狹小的雙人卡座,環境與氣氛都變得恰到好處。
蒲桃一直注視著他,他好好看啊,看不厭。
程宿也看回來,好整以暇。
一秒,兩秒,三秒,仿佛在對賭,誰都沒有率先移開。
四秒,五秒,十秒,終於,兩個人相視笑了,一剎破功,打成平手的局麵。
一個念頭在作祟,蒲桃想壓回去,無奈挑唇已經出賣她,索性順著心意拆穿:「你從家裡趕來的?」
程宿看著她,低「嗯」了聲,問:「頭發是不是有些亂」
「還好,」她黑色的眼睛在認真端詳:「完全融入現在的夜晚」
程宿瞥了瞥桌上的空咖啡杯,問蒲桃:「怎麼沒續杯?」
蒲桃說:「怕失眠」
程宿眉峰微揚:「明天要早起趕回去?」
蒲桃想說「你猜」,但自己先被惡寒到,隻得另換說辭,坦白自己安排:「我請了年假」
程宿似乎不意外:「幾天?」
「四天」
一回生,二回熟,他們的溝通比昨天順暢許多。
蒲桃認為自己表現尚佳,她在努力把自己搬出網絡舞台,呈現給現實與當前。
程宿問:「也在我這待四天嗎?」
他說的是「我這」,不是「這裡」,不是「山城」,好像她已邁入他的地界,成為他臨時的所有物。
他在不露聲色的宣布主權。
蒲桃停頓兩秒:「如果你沒看膩我的話」
程宿下巴示意一點:「過會走之前不妨問問前台那個男孩子,我美式喝了幾年」
蒲桃臉微微紅,心通通跳:「我反悔了」
男人隨意的鼻音極動人:「嗯?」
「想續杯」
程宿問:「我幫你叫人?」
蒲桃:「不要了」
程宿蹙了下眉:「這麼善變」
蒲桃矢口否認:「沒有啊,在來找你這件事上,我很專心致誌一往無前」
程宿心情顯然很好:「我是沒想到你會來」
蒲桃說:「我也沒想到」
程宿一笑:「那怎麼過來了」
蒲桃托腮想了會:「有東西驅動我,天人交戰了半天,最後我的理性細胞還是被感性細胞打敗了,不來我會覺得對不起它們的努力」
程宿心無旁騖聽著她描述。
從始至終他都看著她,看到她害羞,畏怯,心髒微微蜷出了褶,發起澀來。
因為他的的眼睛太勾人了,好像山城此刻的夜氣,有曖昧的溫度,當然可能也是她的多想與錯覺。
所以她說著說著就臉紅了,兀自掩麵:「就很沒辦法,可能因為我太喜歡你了」
蒲桃心思黏黏糊糊,聲音降低一度:「會打擾到你嗎?」
程宿道:「是我打擾了你吧」
蒲桃不放棄攬過:「我先勾搭你的」
程宿:「我本來可以不回復」
蒲桃裝氣呼呼:「不準」
程宿笑了起來,他眼睛的弧度是天上月,雲間宿。
現在,他們兩個都泥足深陷,誰都來不及反悔。
「好了,過來一趟不是為了開自我□□大會的,」程宿問:「之前來過山城嗎?」
蒲桃回:「實不相瞞,第一次來」
程宿貌似不信。
蒲桃容色誠懇:「沒騙你,我發誓」
程宿換回尋常神色:「好。
我信,想去哪,有想吃的店嗎」
蒲桃問:「去哪都行?」
程宿點了下頭。
蒲桃定了定心,看進他眼底,一個原本模糊躊躇的想法變得清晰篤定:「你家,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