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召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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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二十六年的中秋前夜。

我從均都的茶廠收到叔父半個月前托人帶了一封書信,要我回家過節。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種時刻,工作正在進行,而且特別特別的緊張,身邊的事情都像是跟你在作對,焦頭爛額並且束手無策,卻突然被一個毫無關係的事情打斷,整個人就被完全從當前的狀態抽離,不知道是絕望還是被救贖了。

叔父姓郭名澤恩,是雲安最大的藥堂遮雲堂的主家,三年前開始涉及茶葉生意,我也是那時候被安排到均都管理茶山的。郭家並沒有主母,隻有續娶的二姨太,還有我這個算是過繼給他的兒子。而原本的太太和一對雙生兒子,五年前一夜不見,如今隻有祠堂裡最下麵一排中幾個新鮮的靈位上,能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

而我就是五年前那場秘而不發的家族聚會裡,被臨時安置到叔父家作「兒子」的。突然成為這個聞名全國的富豪兒子,我並不能理解生父母當時的想法和感受。小門小戶的遠房親戚突然就能和家族裡的領頭人沾邊兒了,日子絕對是有了保障,但代價是不能相認不能相見,我的父親是一個教書先生,在我眼裡多少是有見識的,他定了的事兒,想必是對的吧。

均都的秋天陰冷,霧氣很大,尤其這時剛剛黎明。來接我的是泉叔,大名郭銘泉,年五十上下,身形清瘦麵目冷峻,身後一縷灰白的細細的發辮,身份算是叔父身邊數一數二的心腹了。

在火車站見到他的時候,身旁的小廝們都低頭不語,臉色凝重,泉叔卻笑吟吟的,表情被火車的蒸氣騰得模糊,一時讓人扌莫不到頭腦,倒是什麼緊急的事兒非得他出麵接我。而且是讓人把我在中靈客棧的行李提前收拾了,半路把我從均都城郊的茶園回去的路上截來。我想開口問,泉叔卻一副沒啥大事,不值一提的表情,遮掩著便把我往車上領。

「三少爺,您就別瞎猜了,隻不過是老爺和二太太想你了,這不中秋節快到了嘛,讓我接您回去團圓。」泉叔坐定,並沒有脫掉馬甲的意思,而是眼望著車廂的走廊,故意大聲說了這麼一句,應該不止是為了讓我聽見。

我自是不信,若是要我回去過節,帶來的書信裡已經寫得很明了。「叔父已經帶信來過,我也準備回去了,何必勞煩您來接我?」泉叔還來不及回答,小廝叩響了包廂的玻璃窗,送進來一副茶,泉叔擺擺手,示意他出去。沒有直接答我疑問,而是拿出另一封信,放在我麵前。

「老爺的信是管家寄的,這封才是怹的親筆。」信沒有封上,泉叔遞上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盯著我,也盡量壓低嗓音,手微微顫抖。

我要去接,他又縮回幾寸,叮囑道:「看完莫要驚慌,聲量放低些。」我腦中快速閃過一些可能性,都草草否了,信在此還是先看看。

「吾兒啟林,勿返家宅,避開旁人,隨泉叔一同,八月十四靈玉觀相見。」

寥寥幾字無頭無尾,攪得人心亂。我望向泉叔,期盼他能給點兒信息,泉叔卻不接我目光,把其中一副茶往窗外潑灑了,懷中取出一柄白銅的打火器,果斷地把信化了,灰燼就落在茶盞裡,又把我這旁的茶勻了過去,涮涮盞,再潑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泉叔忽而高聲道:「三少爺您就先睡會兒吧,此一返雲安路途熬折,可別磨壞了心情,見了老爺太太臉色難看。」說罷示意我躺下。又出門對小廝們交代幾句,往車廂深處去了。

紗簾背後三人隨即離開,思索半晌後我也困意襲來,和衣靠在鋪上打起盹,迷糊中夢到五年前那個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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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個黎明時候,雞還沒叫,一陣急緊敲門聲傳來,我的父親去應。一刻過後,我也被母親叫起來見人。狹小的堂屋裡塞了怕有**個漢子,冷風從沒關好的門窗灌進,曾經溫馨的小屋此時肅殺壓抑,來人其中就有泉叔,正坐在堂屋一側陰影裡的火塘旁邊,手拿一根小木棍,撥弄著快要燃盡的柴灰。父親讓母親回裡屋去,招手叫我給泉叔行禮。

夢裡的泉叔看不清臉,一雙眼沒有情緒,幾番輕輕嘆氣。和父親的對話含糊不明,隨後解下披風,過來給我披上。

「以後你再不是東堪臨益書院郭澤成的兒子,而是雲安遮雲堂郭澤恩家裡的三少爺了。」泉叔說罷捏了捏我的肩頭,手上傳來堅定而沒有一絲憐憫。

隨行的七八個小廝紛紛鞠躬,口中齊喊「三少爺!」。

「三少爺,三少爺……」

……

叫醒我的是一個清秀的少年,我起身回神了約莫一刻,火車緩緩停定,少年就這麼站在門口,已把我的隨身行李提在手中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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