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灶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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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簷廊下又坐了一會兒,月便聽見了天音夫人的腳步聲。

「耀哉大人,時間到了。」天音夫人走至一旁輕聲開口。

「嗯,我們走吧。」耀哉抬起手,身為妻子的天音也無比熟悉地去扶著耀哉站起來。

月靜靜聽著,未曾言語。

耀哉站起身後,轉向月的方向,輕聲詢問,「月,要一起去嗎?」

「去哪?」她仰起頭問。

「……劍士(孩子)們沉睡的地方。」

耀哉溫柔平靜地說著。

前往的地點距離產屋敷家的宅邸算不上遠,被雛衣扶著的月走到那片「沉眠之地」的時候,墳土的氣息也撲麵而來。

即使不曾看見,月也能通過空氣中的氣息察覺到……這裡是規模極其龐大的墓地。

但是,和她所知的透著陰冷的墓地不同,邁入這裡的一瞬間,她隻感覺到平靜和安寧……

這裡是因為鬼而失去生命的可憐人們的安眠之地,是鬼殺隊員們英魂回歸之處……

鬼殺隊的墓園。

四下寂靜,漫步在墓園中,四周無風,連鳥兒都不願打擾此處的安靜……

等耀哉開始掃墓的時候,月站在他們身後,不曾出聲打擾。

這裡的安寧,令人悲傷又沉醉。

「月要過來祭拜一下嗎?」

耀哉的聲音突然響起。

月本想拒絕,卻想著來了墓園不祭拜一下總是不妥當,於是點了點頭。

雛衣扶著她往前走了兩步,停在一處石碑前。

她低頭回想著這裡的祭拜儀式是怎樣的,正欲抬手,卻聽見身旁耀哉大人的話語。

如水溫柔的聲音緩緩流淌,帶著敬畏和和些許的遺憾。

「她一定是個很好的女孩兒吧。」

月正欲合十的雙手驀然停住,無神的雙眸中一時間露出幾分愕然。

耀哉繼續溫聲說著,「雖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想,她一定是個非常好的女孩子,所以才能一直陪在月的身邊……」

月的心髒猛然一顫。

「月願意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她愣在原地,唇瓣的顫抖闔動顯示了內心的激動,可是半晌,喉間卻沒有說出任何一個音節,壓製著心頭將要噴薄而出的悲哀,隻用了很短的時間,月便冷靜了下來。

再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抬起手在月匈前合十,手腕上精致花紋的銀鐲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月向著烏塔的墓碑…默默祭拜。

「她的名字,已經不再重要了。」

月聽見自己過於冷漠的聲音,微微的寒風吹過發梢,掠起發尾輕輕飄動。

烏塔。

她的名字,是奴伊烏塔。

與話語相反,月的心中卻將她的名字一遍遍地重復。

這不是一個好名字,屬於蠱族的名字都有其含義。

奴伊,意為…奴隸。

除了她的記憶,蠱族不應該存在於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

一切都沒有意義。

烏塔已經不在了,迎來死亡之後,她的一切都不會再有任何意義。

「原來月是這樣想的啊……」耀哉在一旁輕聲道,被瘢痕侵蝕掉一半的臉龐透著佛陀般的溫柔和寬容。

「但我知道,她是月的家人。」

「……」背對著耀哉和天音,月既不反駁,也不同意。

身旁的雛衣抬頭看著月。

耀哉上前兩步,靠近了月一些。

「她對月,從來都不是不重要的存在吧。」

「耀哉大人,她已經死了,討論死去的人,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不會有任何回應,也不會有任何收獲。」

人死了,那便是死了。

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個人存在,她的痕跡也會在時間的沖刷下逐漸消失,最後什麼也留不下。

「每個人都會迎來死亡,月。但是,死去的人們並不是毫無意義地死去,人的思念,牽掛,意誌,是一直存在著的。」

他微微仰頭,似乎在看著什麼耀眼的事物。

「人的意誌,是不滅的。」

月低下頭,額側垂落的發絲遮掩了臉上的表情。

她聽見自己說:「我……記不清了。」

烏塔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來著?

在很久之前,久到她都快記不清的某一日,她好像因為烏塔的話,肆意地輕鬆笑了很久。

那是她第一次顯露的真心笑容。

而現在,那時如同太陽光芒一般的人已經躺進了麵前冰冷的墓碑之下,在異國的土壤中長眠……

耀哉看破不說破,他知道月會想起來的,隻是因為那些記憶太過痛苦,所以一直被月關在記憶的深處。

逃避固然能夠緩解疼痛,卻會錯過很多美好的瞬間。

痛苦,往往也是成長的一環。

人隻有在清醒的情況下背負著痛苦和失去,接受風雨催打,百折不撓,才能成為真正的,完整的人。

「我也會迎來死亡,耀哉大人。」月驀地蹲下,雙臂環抱住膝蓋,將臉埋在膝蓋之上。

耀哉道:「隻要是人,就都會迎來那一刻。月害怕死亡嗎?」

「……有一點點吧。」心裡總歸是會害怕死去的那個時候的。

對她來說,活著反而是最難的問題。

所幸,她遇見了耀哉大人和鬼殺隊。

耀哉繼續道:「那月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嗎?生而為人,我們都很幸運,即使處境與常人不同,也要心懷感恩……身為月的家人,她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月站起身,頗為無奈,「是啊,她或許就是這樣想的吧……」

安慰自己也好,尋求心安也罷,總歸是……要背負著逝去之人不曾見到的明天,好好的活下去。

掃完墓回到宅邸後,月就向耀哉提出了前往狹霧山休養的請求。

在寫信詢問了前水柱鱗瀧左近次的意見,得到對方的同意,月第二天一早便收拾了東西,帶上左衛門走到了宅邸門口。

雛衣:「請月姐姐一定注意自己的身體。」

日香:「請早點歸來。」

輝利哉:「左衛門要好好看住月姐姐。」

彼方:「月姐姐要保重。」

杭奈:「我們等著月姐姐回來。」

五個幾乎除了發色身形和身上飾品有著細微差別,容貌如同粘貼復製的五個孩子紛紛簇擁著月,一聲接一聲地囑托著。

「是是是。」月無奈地一一點頭答應。

心裡不禁有點犯嘀咕,這五個孩子是不是有點太黏她了?

正應付好五個孩子準備出發,月就感覺到了有人靠近。

「哦!是月啊。唔姆,是要出門嗎?」

爽朗的聲音劃破清晨的空氣,帶著熊熊燃燒的熱情裹挾而來。

「杏壽郎?」月轉身過去,「歡迎歸來。」

「啊啦啊啦,月今天出門是要去哪裡?」溫柔清靈的女聲接著響起。

「忍你也來了。」

她轉身朝著二人的方向,寒暄了一聲。

「來向主公大人報告任務的,夜晚還要出發。月要去哪裡?受傷期間不可以擅自出任務哦。」蝴蝶忍笑眯眯地歪頭溫柔叮囑,語氣裡卻暗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芒,「要好好珍惜身體才是啊。」

月頓時感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壓力,訕訕道:「啊……是,不,我不是,我是去狹霧山養傷,那裡的氣候很適合我休養……」

若有若無的壓力消失了。

「啊,這樣啊,那就太好了,月的醫術很好,主公大人也很信賴,那一定要好好養傷哦。」蝴蝶忍溫柔的聲音傳來。

「狹霧山…那是富岡的培訓師,前柱鱗瀧大人的住處吧,月要特地去那裡嗎?」杏壽郎抱著手臂問道。

月點點頭,「嗯。那裡環境獨到,養傷之餘,我也要嘗試一些新的藥,到時候會送到蝶屋去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場。」

蝴蝶忍笑眯眯地歪頭,「哎呀~那真是要辛苦月了。」

「沒事,我也想力所能及幫上一些忙。」

聽到月的話,蝴蝶忍和杏壽郎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都有點意外月會說出這樣的話。

杏壽郎更是開心地上前了一步,伸出手拍在了月的肩膀上。

「真是太好了,月!」

「咳…!」肩頭被猝不及防地一拍,月顯然有點被嚇到,落到肩頭的力道不重,卻也不輕,月沒忍住輕咳了一聲。

蝴蝶忍也忍不住出聲提醒,「煉獄先生,月是女孩子,請不要那麼粗暴。」

杏壽郎訕訕收手,第一時間道歉。

「啊…抱歉!我收了力的。月沒事嗎?」

「我沒事……」剛說完,月就感覺到肩頭一輕,想要伸手抓住顯然也已經來不及了。

「嘎呀——!」

月聽見左衛門撲騰翅膀的聲音。

似乎在某人手裡掙紮,而後她就接著聽見了蝴蝶忍的溫柔訴說……

「啊~這就是月的鎹鴉左衛門啊,果然是隻很護主的烏鴉呢~但是不能傷害劍士哦,要好好地和煉獄先生相處,月也說沒事了不是嗎?」

「要是讓煉獄先生受傷的話我會很苦惱呢……」

話沒有說完,左衛門就被蝴蝶忍交到了月的手裡。

完完全全老實安分。

一點都不急了。

以往這個時候月不揉翅膀的話左衛門是絕對不會安靜下來的。

今天……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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