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迷途不知返（1 / 2）
人生中九成九都是事與願違。
這是仇睦進入社會後吃到的第一個血淚教訓。
如果在公司團建的餐桌上能忍住惡心，沒有把那瓶軒尼詩倒在主管頭上的話，她或許還能在窄小的工位上繼續安穩度日。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抱著拉鏈開線的背包，窩縮在公交車上的後排座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何方。
什麼時候才能扮演好一個有出息的正常人呢？仇睦望著車窗外後退的街景，視線開始恍惚，昏沉的睡意襲來。
再度睜開眼時，周圍的一切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車上的人並不多，但連綿的細雨使乘客上下車時鞋底都沾上汙濁的泥水，在過道上留下腳印， 使本就狹小的空間逐漸逼仄。
老人們提著紅色塑料袋，裡頭的生禽與薑蔥蒜味糅雜濕噠噠的水汽，仇睦捂住臉，還未來得及適應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空間，開始犯暈。
她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嘔出來，給自己無趣的人生又添上一筆尷尬的印記。
從上車沒多久開始，仇睦就感受到若有似無被盯住的窒息感。
可當她試圖尋覓這被窺視的來源，卻一無所獲。
仇睦克製住自己不去細想，接連幾日發生的怪事不停縈繞在腦內，已經把她推至崩潰的邊緣。
她順著拉鏈縫隙窺看背包裡頭，開始不安地啃咬起自己的指關節。
這東西要是被別人發現，鐵定會覺得她是個瘋子。
罷了，隻要出了這聞樂縣，就能開啟新的人生。過去的一切不堪，都會被拋在身後。
這條線路環繞整個聞樂縣的海岸行駛，雖然整體的乘客不多，但上下轉乘的人從不間斷。
閔奕知戴著有線耳機坐在公交車的前排，他及肩的馬尾辮引來對麵大爺的側目，聞樂縣的年輕人較少，對於前衛的打扮包容度也自然不高。
他用指尖頂起鴨舌帽的帽簷，眼神冷冽地瞪了回去。
這一幕恰好被仇睦瞧見，兩人的目光就這麼直愣愣地對撞到一起。
那瞬間仇睦才驚覺，車裡的空調正冷風簌簌地出著氣。可盡管空調賣力地運作，還是抵消不了過分的沉悶。
她平日裡不是個當刺頭的料，識趣地快速移開了視線。
趁雨還不大，仇睦勉強推開一道縫隙來吸納新鮮的空氣。車窗還是一如既往地卡頓，幾輪拉鋸過後，就連指尖都在隱隱生疼。
仇睦把頭倚靠在車窗旁，渴求已久的舒暢空氣在此刻卻好似一把利刃刺入肺腑，她愣怔在原位不敢動彈。
透過那道空隙，她看見飄逸在半空的雨滴猶如定格了一般，停駐在下降的過程中一動也不動。
慘了，一定是因為睡眠不足，不然自己怎麼年紀輕輕就花了眼。
仇睦用手撫上雙眼，不想再去看。
她在逃避。
不論是掛在天上的雨，還是那麵向車窗，站在塵霧裡打著紅傘的東西。
這並不是她頭一次看見了，每當那些東西出現，注定會伴隨著不幸。
就像一塊粘在車窗上的貼紙一樣，即使汽車在勻速往前行駛，那東西從未離開過原位。
滾動顯示車站信息的電子屏上，紅色的光點不間斷地閃爍，重新排列組合成語義不明的字符。
明明是雨霧迷蒙的白日，一切卻驀地暗了下來。
紅光映照在乘客們呆滯的麵孔上，彼此都沒有從這突然的轉變中緩過神來。
車內在傍晚時分才會亮起的照明燈不知道為何被觸發了，忽地閃爍起來，眼前的景象瞬間陷入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