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指(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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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嘗聞布衣之怒?」

「何足懼哉,免冠徒跣,以頭搶地爾。」

「伏屍二人,流血五步,今日是也。呔!」

城東的皮影鋪子裡鬧鬼了,就在主事的老李頭死了當晚。

翻來覆去這麼幾句詞來回折騰,唱唱停停直至雞鳴才歇。

街坊四鄰都聽得清楚,初還當是老李頭的徒子徒孫孝兒孝女趕來了在給師傅送行。這方圓十裡人盡皆知老李頭最得意的戲就是這出,死了聽點愛聽的,黃泉路上走的也安樂。

可這聲音它一直唱個不休,三更半夜擾人清夢,越唱越是淒厲,難免有人要縮在被窩裡罵兩句「狗娘養的讓不讓人睡」。誰家還沒遇著個老不死的一朝伸胳膊蹬腿啊,哪有這個鬧法。

何況老李頭六七十歲的的人,閉眼也是喜事。走的又舒坦,下午還見他挑著擔子搖搖晃晃往回蹦躂,不定是從哪家唱完了拿了大價錢往回走,笑得一臉褶子堆成花,哪知晚上就有個後生來說人去了。

這可不就是舒坦,老李頭對門那孫寡婦,生了惡瘡,床上躺了足足半年,爛的全身流膿還張著個嘴求人給口水喝,您說這死了他不比活著強的多。

這麼舒坦的事兒,後輩鬼哭狼嚎的,它是跟天老爺賭氣哩。報應到李家也就算了,天老爺一怒,整個縣子遭殃找誰說理去?

等太陽一出來,眾人趕緊圍到了一處要論出個好歹。這才發現,哪有什麼徒子徒孫,老李頭家院門大開,裡頭空空如也,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晃盪。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領頭進去瞧,隻聚在院門口添油加醋說著昨晚聽到的聲音。

越說越是玄乎,王二說:「八成有個女鬼,老李頭戲班子唱的我聽過,不是這聲兒。呔字後頭那叫喚,就跟跟我家婆娘犯了瘋病樣,又尖又高,男的哪有那嗓子。」

張三一推搡嘲笑道:「你也就懂你家婆娘的事,你聽過,你聽過幾回啊。人家那叫唱戲,唱戲你能懂,生旦淨末醜哪個叫喚不出來?」

候四讀過幾句知乎者也,熱心一些,勸著眾人道:「莫要爭了,昨兒剛入夜分明有人來報喪。今日本該上門奠基,怎出了這檔子事,還是誰跑一趟,請官老爺過來看看。」

天兒熱得很,趙五卻把手往袖子裡縮了縮,嘟囔道:「有啥好報的,保不準就是官老爺上過門了」,說著把脖子往門裡努了努,嫌棄道:「瞧瞧瞧瞧,就是山裡來個土匪,怕著急忙慌的,還舔不了這麼乾淨」。說完還兀自搖了搖腦袋以示看不上。

張三遠了王二,往趙五身邊湊了些,諷道:「不乾淨還能給你留下三瓜兩子兒啊,誰不知道你盡盯著人家祖傳的家夥什。這可好,以後想貼冷屁股也是貼不著嘍。」

嘲諷完,他又狐疑道:「你剛才那''保不準''是幾個意思,敢不敢再說一遍?」

「貼什麼冷屁股,我怎麼就貼冷屁股」?趙五縮在袖子裡的手瞬間全劃拉出來,作勢要打,實則僅指著張三鼻子罵:「我貼冷屁股,你一天天的圍著人家打轉,還連個戲錢都舍不得給,你倒是想貼,人家給你貼嗎?」

侯四趕緊過來勸:「莫吵了莫吵了,李老爺子不定還在裡頭躺著呢,去喊差爺過來看看吧,萬一真是撒手去了,也好有個見證,不然賴在你我頭上,跳門口那九丈河裡也洗不出個白淨。再不濟,總要找個挖坑的來啊。」

他擠眉弄眼看著張三,後者想了一回,是這麼個理兒。萬一裡頭真有副死人骨頭擱置,不趕緊找個人來,這鬼天氣,要不了幾個黑夜就能漚成一包漿。閻王殿裡倒聞不著味,他們這些喘氣的,那還不得被熏的吐隔夜飯。

生生死死的是小事,反正都有那麼一遭。但吃飯事大,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再吐出來尤其大,因為上頓有得吃,下頓可能就沒了。

更要命的是,旁人有的吃,自家可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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