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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碎侍從端進來的殘羹冷炙,她嘶啞的說道,「本宮要見皇上!你去把皇上叫來,去啊!」

「唷,去把皇上叫來,你當你是誰,皇上是你能隨傳隨到的?別說你現在隻是個有名無實的貴妃,便是太後,也沒有想見皇上就一定讓見的。你砸吧,今兒的飯食就是這個,砸壞了你舔~著吃,反正你是個自甘下~賤的。」侍從譏諷的笑道。

「你這狗奴才,竟背著皇上磋磨本宮,待本宮日後復寵,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趙碧萱色厲內荏的威脅。其實她隱隱也感覺到了,自己怕是再也沒有復寵的機會。若皇上將她貶黜並打入冷宮,或許還有補救的可能,但正是因為皇上什麼都不做,隻將她軟禁起來,才最令她感到恐懼。她永遠也猜不到在前麵等待自己的是怎樣冰寒刺骨的絕境。

「背著皇上磋磨你?且跟你交個底兒,你今日所承受的一切,皇上都心知肚明。你還想復寵?做夢去吧!」侍從一麵搖頭嬉笑,一麵關緊房門,並且掛上一個巨大的銅鎖。

趙碧萱癱軟在地,默默垂淚。現在的她,每天都會想起自己還是慧怡貴妃時的風光歲月,想著晟帝對她的萬般寵愛。那時候她總覺得與晟帝在一起是迫不得已,虛以委蛇,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的苦悶難熬,然而眼下掰開了揉碎了細細回味,竟覺得那般美好甜蜜。若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會從入宮那天開始就好好的待晟帝,然後將齊瑾瑜忘個乾淨。

想到齊瑾瑜,眼前就浮現一張形同惡鬼的臉,趙碧萱心尖抖了抖,越發哭得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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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親王府,錢芳菲連喝了兩個多月的補藥,這日忽然覺得頭暈惡心,還以為自己有了喜訊。因齊瑾瑜心情不佳,她在未診脈前並不敢告知他,隻等得了確切消息再讓他好生驚喜一下。有了新生命的加入,他的生活總有了些盼頭,便不會再自暴自棄了。

因怕驚動夫君和太後,鬧出烏龍令兩人失望,錢芳菲不敢給太醫院遞帖子,而是遣人去外麵找來一位婦科聖手。老大夫仔細探了一會兒脈,忽然驚疑不定的咦了一聲。他曾經受過錢夫人的恩惠,自是不敢隱瞞,一麵擦拭冷汗,一麵將王妃中毒的實情說了出來。

錢芳菲大為震驚,用一百兩銀子將大夫打發走,回頭又秘密請了幾個,個個都與之前那大夫說得一般無二,這才信了。錢通像對待牲畜那般對待她,母親關鍵時刻能毫不猶豫的舍掉她,兩個哥哥隻知道尋歡作樂,唯有缺銀子的時候才想起她……可以說從小到大,她未曾得到過一絲一毫的溫暖,故而越發想組建一個理想中的完美家庭。

也因此,她很注意保養,尤其是生育方麵,出嫁前的幾月日日都請太醫前來調理,以確保自己能生下健康的子嗣,又怎麼可能會中毒?不是在鎮北將軍府中的,那便是王府了?但府中沒有姬妾通房,誰會加害她?

錢芳菲能力十分強悍,瞞著齊瑾瑜在府中排查了一遍。她手裡握著一支暗衛,查別的皇室宗親可能有點麻煩,查本就被她整治的妥妥帖帖的恭親王府,隻需一天的時間也就夠了。看見暗衛遞上來的證據,錢芳菲的表情從震驚到絕望,又從絕望到平靜。

她萬萬沒有想到,心如死灰的感覺,自己此生會接連品嘗兩遍。如果沒有愛上齊瑾瑜,如果死寂的心沒有因為他而復活,也許現在的她不會這般恨意滔天。她總以為錢通那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卻原來用柔情蜜~意包裹的毒~藥比無情無義更可怕無數倍。

她扌莫了扌莫平坦的腹部神經質的笑起來。齊瑾瑜,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咱們走著瞧!

如是按捺了一個多月,萬壽節到了,晟帝在宮中舉行宴會,邀百官同樂,恭親王夫婦自然在賓客名單的首位。齊瑾瑜乃命運之子,消沉了幾月慢慢也就放開了,一再告誡自己:如果就因為這張臉而不敢見人,那麼日後你如何主持朝政?如何接見百官?

憑著這口氣,他大膽的走出府門開始交際,竟也適應良好。宮中設宴是結交朝臣的好機會,他如何肯錯過,到了時辰見錢芳菲久久不來,隻得去正院催促。甫一推開房門,一縷濃香便鑽入鼻孔,將他熏暈過去。

「把他綁在床柱上。」錢芳菲一麵下令一麵擦拭手中寒光爍爍的匕首。

兩個丫鬟低聲應諾,用最粗的繩索把人五花大綁,順手剝了外衫。錢芳菲走到床前,手起刀落割下一個玩意兒,用陰沉木的匣子裝好,又把許多證物攏在一處打包,這才施施然朝前門走去。

管家看見王妃孤身前來,後麵跟著兩個丫頭,一人捧匣子,一人拎包裹,於是追問道,「王妃娘娘,王爺人呢?」

「他忽然改了主意,說不去了。你知道他那張臉……」錢芳菲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勸也勸過了,他就是不聽,蒙著被子躺下,說不想出去見人。王爺心情不好,你讓下人不要去打擾他,免得他越發想不開。」

王爺確實消沉了一陣兒,雖然最近略有好轉,但今天乃宮中大宴,滿京的勛貴都會出席,王爺忽然膽怯了也很正常。管家不疑有他,畢恭畢敬的答應下來,並未發現丫鬟捧著匣子上車時,一滴鮮血掉落在車轅上。

錢芳菲抵達太和殿時晟帝和太後還沒來,她在齊瑾瑜的位置坐下,倒了一杯烈酒一飲而盡,臉上露出暢快淋漓的表情。人生在世,活要活得痛快,死也要死得壯烈,什麼恭親王、慧怡貴妃、太後,惹了她,照樣拉著他們下地獄!

趙玄在錢芳菲動手的同時就已收到消息,眸色暗沉的瞥了她一眼,心道可惜了,若是托身成男兒,他必要將她招攬到自己麾下。

思忖間,晟帝、慧怡貴妃、太後三人相攜而來,百官連忙跪下行禮。

太後見兒子的座位是空的,便猜他不想露麵,沖錢芳菲略微頷首,也不多問。周允晟說了幾句開場白就命百官各自取樂。趙碧萱滿心激動的坐在他身邊,頻頻替他斟酒布菜。她原以為自己會被關在偏殿裡一輩子,卻沒料皇上忽然使人給她梳洗打扮,說要帶她出席壽宴。她當時差點激動的暈過去,及至坐在皇上身邊還有種恍如夢中的感覺。

金碧輝煌的大殿、跪伏一片的群臣和命婦、敬畏艷羨的目光、高高在上的位置,這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令她興奮的難以自持。

錢芳菲定定看了趙碧萱半晌,冷笑一聲後繼續喝酒。

「皇上,空腹喝酒傷胃,您先吃些東西墊肚子。」趙碧萱對錢芳菲的敵意毫無所覺,自以為溫柔體貼的照顧著晟帝。

周允晟膩歪極了,甩開她後沖虞國公勾了勾手指,「趙玄,上來陪朕喝幾杯。」

趙玄?趙玄的耳尖顫抖了一下,頓時覺得胯部又起了反應。他做夢都希望心上人能用滿是歡愉和痛苦的嗓音喊出這兩個字,當他低泣的時候,當他憤怒的時候,當他承受不住的時候,他就會深深的記得,這些無與倫比的感受究竟是誰帶給他的。他不是他口中所謂的牲口,也不是黑衣人,他是趙玄,他的愛人!

連忙運轉內力把那處壓下,趙玄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禦前,一麵斟酒一麵勸解,「空腹喝酒不好,皇上還是先吃點東西。」話落拿起筷子,想也不想就把帝王最喜歡的幾道菜夾在他麵前的碗碟裡。

周允晟笑瞥他一眼,擺手道,「你也一塊兒用些吧。」

趙碧萱非常乖覺,連忙使人準備新的碗筷,還略帶討好的叫了趙玄一聲大哥,似乎想攀談,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她把人得罪的太狠,現在說什麼都不管用。早知道失去帝王寵愛的後果如此可怕,她當初就不應該做得那般決絕。見方氏坐在堂下擔憂的看著自己,趙碧萱攏了攏變寬大不少的貴妃朝服,強裝笑顏。

幾輪暢飲過後,皇室宗親紛紛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遞到禦前,周允晟知道今天的重頭戲在誰身上,都隻略看兩眼就贊好,命人收入私庫,終於輪到錢芳菲時才迅速打起精神。

錢芳菲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禦座上俊美宛若神祗的男人。她想不明白趙碧萱為何要與齊瑾瑜攪合在一起,晟帝三年來獨寵她一人,別說高高在上的皇族,就是平民百姓也做不到如此專情。她若是她,睡夢中都會笑醒。

冷冽的勾了勾唇,錢芳菲將木匣交給林安。林安問她寶物可有名字,他好唱出來讓群臣知曉,她低笑道,「皇上打開一看便知。」

周允晟自然清楚裡麵裝著什麼,正要伸手去掀蓋子,卻被趙玄握住手腕。他不想心上人看見如此汙穢的東西,更不想他碰觸,迅速挑開匣子後假裝勃然大怒,將之掀翻在地,厲聲叱問,「恭親王妃,這是何物?」

坐在前排的朝臣們隻見一個血淋漓的條狀物從匣子裡滾出來,定睛一看,縱使見多了大場麵也忍不住驚叫起來。那竟然,竟然是男人的私物。恭親王妃在皇上壽宴上送這種東西,不想活了嗎?最大的問題是——它曾經屬於誰?

錢芳菲神經質的大笑起來,轉過頭,用赤紅的眼珠盯著趙碧萱,一字一句說道,「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想必沒人比慧怡貴妃更清楚,畢竟它曾經無數次的貫穿過慧怡貴妃的身體,帶給過慧怡貴妃無上快樂。貴妃娘娘你躲什麼?您下來看看,它可想念您了!」

話說得粗鄙,隱藏在話中的深意卻更粗鄙,且叫人不寒而栗。朝臣們恨不能立馬消失在大殿之內,全當自己今天沒來過。趙碧萱和太後雙雙慘白了麵色,再看那物,當即搖搖欲墜,坐立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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