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洛丹倫的騎士學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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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五人一路疾馳,當兩彎新月悄然爬上天際時,終於來到了洛丹倫的王城。
夕陽殘照,太陽已經近乎完全隱沒在地平線下,桔紅色的晚霞浸染大地,壯麗的王都靜臥在提瑞斯法林地的懷抱中,安寧而肅穆。
伴隨著鐵鏈的響動,城門緩緩打開一道縫隙,身披銀藍鎧甲的高大騎士們從城門中策馬而出,分列於道路兩旁,為首的騎士在馬背上向烏瑟爾躬身行禮,聲音從僅露雙眼的頭盔中傳出。
「歡迎回來,烏瑟爾爵士,此行可順利?」
烏瑟爾微笑著還了半禮,「暴風城的人民已經被暫時安置在東北部的幾個集鎮,我相信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習慣這裡的生活的。」
「提裡奧爵士呢?」騎士詢問道。
「先一步回到壁爐穀了,七大王國結成聯盟,他需要回去整合一下手中的兵力。」
說著,幾人已經穿過了城門,踏上了都城的土地。
進入洛丹倫的城門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四麵高牆的甕城,它存在的意義在於城門失守後,守軍能夠用弓箭和石弩圍攻突入城池的敵人。
馬庫斯仰起頭,這是他重生以來見到的最大的城市,放眼望去滿眼莊嚴厚重的石牆與鱗次櫛比的尖塔。記憶中倫丹倫廢墟爬滿青苔的球形穹頂,此時還光潔如新。
烏瑟爾的回歸很是低調,沒有鍾聲,沒有花雨,更沒有市民的夾道歡迎,隻有馬蹄在甕城中回響。此情此景下,一種窒息般的孤獨感在馬庫斯的心中油然而生。
「想什麼呢?」
似乎是感受到馬庫斯的異狀,烏瑟爾揉了揉他的腦袋。
「沒什麼……」馬庫斯逆來順受地嘟噥著,「隻是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似乎是受到了這個身體的影響,對前世的追憶在馬庫斯心中來去匆匆。聽到烏瑟爾的關心,馬庫斯心頭莫名的一暖,卻是聯想到這座雄城十幾年後的命運……
此時此刻,強盛的洛丹倫如烈火烹油般承受著贊譽和羨艷,但艾澤拉斯沒人能想到,這已經是這個王國落幕前的最後一絲餘暉。
「城門附近都是軍管區,等閒不能接近,等穿過這座甕城後,我保證你會大吃一驚的。」
烏瑟爾笑了笑,在他看來,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歡熱鬧的。
正如烏瑟爾所言,穿過軍管區,映入馬庫斯眼中的是另一番景象。
一行人穿過鬧市,繁華的街道兩側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攤位,少男少女們成群結隊的穿街而過,最後一絲天光已然消失在了地平線,燈火給夜色下的王城增添了一絲煙火氣。
不時有行人在烏瑟爾經過時駐足行禮,街市上人流湧動,卻沒讓馬庫斯感到一絲擁擠。他注意到,在洛丹倫的街頭幾乎聽不到商販的叫賣和行人的喧嘩,結伴而行的年輕人們的交流僅限於竊竊私語,都城的人民將克製寫在了身上,這是一種迥異於他前世任何經歷的奇異氛圍,熱烈而不熱鬧。
烏瑟爾微笑著挺直了月匈膛,身處同胞之中的老騎士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自豪。他對身邊的安度因輕聲道:「你們一路也勞累得久了,我帶著這個小家夥先回去,等到明天,我們一起去見國王。」
安度因點頭應允,對馬庫斯笑著揮手,而馬庫斯卻發現,跟在安度因身邊的瓦裡安與蒂芬一路上一言未發,滿臉魂不守舍般的悵然。
說得也是,作為暴風城的國王,國家淪陷後被迫投奔暴風城,跟在身邊的隻有須發花白的安度因·洛薩和年幼的王後。
說到底此時的瓦裡安也隻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又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傲慢性子,此時跌落塵埃,又看到洛丹倫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心裡肯定不是滋味。
馬庫斯眼珠一動,扯了扯烏瑟爾的袖口,向瓦裡安二人指了指。
烏瑟爾啞然一笑,輕輕一夾馬腹,來到了瓦裡安的馬邊。
「艾莉安姐姐,我以後能去找你玩嗎?」
艾莉安是蒂芬的中間名,她聞言怔了一下,轉過頭和身後的丈夫對視了一眼,笑著刮了刮馬庫斯的鼻子:
「當然可以,等你來做客,姐姐請你吃暴風城特色的蘋果派。」
蒂芬的親昵舉動讓馬庫斯的眼眶突然有點酸楚,在她的手指刮過他鼻子時,從鼻尖傳來的觸感並不像少女溫潤的柔荑,反而粗糙得過分,這個笑容像陽光一樣溫暖的年輕王後,手掌上布滿了老繭。
蒂芬的年紀也就和馬庫斯前世的表妹相當,後者剛上初中,在父母的寵溺中沒心沒肺地抱怨著暴增的學業…而前者,卻跟著和她差不多年紀的丈夫與拖家帶口的國民一起,長途跋涉穿越了半個東部王國。
「姐姐再見!」小正太甜笑著揮手道別,惹來蒂芬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他娘的,」馬庫斯心中暗罵自己,「裝嫩學的倒是挺快的,真…yue……」
告別暴風城的客人後,共鞍而坐的一大一小各懷心事,一路沉默地來到了烏瑟爾的居所。
「您……您就住在這?」
馬庫斯瞪著眼睛道,戰馬將二人送到了皇家庭園外不遠處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
「沒錯啊,」烏瑟爾笑了笑,「你不是睡馬棚都沒問題嗎?怎麼?想反悔?」
「不不不……」馬庫斯連連擺手,「我隻是覺得以您的身份,這樣的住處有些太過於……樸素了。」
「你更想說寒酸吧,」烏瑟爾翻身下馬,牽著馬韁走進了小教堂。
「謙卑是騎士的八美德之首,這個教堂雖然不起眼,但對我來說已經過分奢侈了。」
老騎士伸手指向院子裡唯一像樣的建築。
「那間禮拜堂是我洗禮的地方,若非如此,我是不會接受國王的這份饋贈的。」
馬庫斯安靜地抱著馬脖子,內心卻是無比激動,甚至有種掏出自拍相機的沖動。
「娘嘞,烏瑟爾給我牽馬……」
然而這種激動並沒持續多久,烏瑟爾將馬韁拴在院落中的拴馬樁上,伸手將馬背上的馬庫斯抱了下來。
「好了,聽著,孩子。」
他的語氣無比凝重,蹲下身子平視著馬庫斯。
「在你找到自己的父母之前,就暫時住在我這裡,盡管我暫時沒法答應你做我的學徒,但從今天起,我會用一個騎士的標準去要求你。」
「那間屋子是你的房間,今晚盡早歇息,明天早上六點,和我一起做冥想。」
馬庫斯乖巧地點了點頭,對烏瑟爾所說的什麼「暫時不能」根本沒放在心上。
到嘴邊的鴨子要是能這麼飛了,馬庫斯也太對不起自己上輩子豐富的網戀經驗了。
嗯,老舔狗了。
躺在略微有些硌人的床板上,馬庫斯望著天花板遲遲無法入睡。
穿越至今也有一個多星期了,他一直在思考自己這輩子究竟該做些什麼……
「咕嚕……」
一串輕響從他腹中傳來。
「麻蛋……」他恍然想到。
「這烏瑟爾是不吃晚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