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時間玩笑(1 / 2)
「你的洛丹倫會淪為一片死地,你的國民,將承受數倍於我們的痛苦……」
少女喋血的悲呼在馬庫斯耳邊久久縈繞,煙霧彌漫,馬庫斯與阿爾薩斯望著升騰的火光,誰都沒有出聲。
「援軍應該就要到了吧……」
最終還是馬庫斯打破了沉默:「我餓壞了。」
說起來從一行人出營到現在,一共也不過三個多小時的光景。
馬庫斯將視線落向熊熊燃燒的火焰,威爾爽朗的笑容仿佛隨著火光變得模糊了起來。
來時的二十二騎,此刻隻剩下他和阿爾薩斯,相顧無言的為戰友燃起最後一程的篝火。
騎士們最終做到了同進同退,火焰將袍澤的遺骨焚燒殆盡,他們會安眠在威爾倒下的那片土地。
「我會向父親請罪,」阿爾薩斯怔怔地望向另一堆篝火,澀聲道:
「或許你說得對,我更應該試著去做一個有為的國王,而不是一個將軍……」
王子眼中的落寞讓馬庫斯輕嘆了一聲,他拍了拍王子的肩膀,靠在岩壁上,用篝火點燃了一支香煙。
「我會記住你的話的,」馬庫斯吐出一個煙圈,艾澤拉斯粗澀的煙葉讓他的氣管感到微微的刺痛。
「我們殲滅了幾百個窮凶極惡的獸人,還斬殺了十多個暗影議會的術士。」
馬庫斯毫無芥蒂地把獸人劍聖的戰績寫在了軍功簿上,「威爾他們並不是白白犧牲,他們是洛丹倫的英雄。」
阿爾薩斯略略遲疑,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畢竟從結果上看,洛丹倫取得了一場無比慘烈的勝利。
而阿爾薩斯也急需這筆軍功,來獲取軍方的擁護。
「阿爾薩斯,答應我,」火光照映下,馬庫斯轉過頭,無比嚴肅地對阿爾薩斯說道:
「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洛丹倫還沒到需要她的王子上陣搏命的地步。」
自重生以來,馬庫斯一直在處心積慮地影響著阿爾薩斯,試圖避免幾年後那場悲劇的重演。
如果眼前這個年輕的王子沒有如歷史中那樣墮落,亡靈天災還會發生嗎?
馬庫斯認為依然會的,因為這場浩劫的背後,有耐奧祖的推波助瀾,有燃燒軍團的推動,甚至還有來自彼界的視線,在隱隱操控著這一切。
從冰封耐奧祖的寒冰中拾起統禦之盔的阿爾薩斯或許很重要,但絕非不可替代。
他也曾想過逃離洛丹倫,跑的越遠越好,但冷靜下來後,馬庫斯卻發現,自己這一世與這個國家已經有了無法割舍的羈絆。
嚴肅卻腹黑的老騎士,潑辣而體貼的老板娘,禮拜堂冰冷的石磚,爐火旅館溫馨的床鋪。
他習慣了洛丹倫溫暖日光下的白牆,他享受提瑞斯法夕陽下裊裊的炊煙。
甚至……他看向身旁眉頭緊鎖的金發王子。
這些是他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證據,但凡有一絲可能,馬庫斯都不會讓這一切毀於一旦。
阿爾薩斯先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感受到馬庫斯灼熱的目光後,他轉過頭,輕聲道:
「我會考慮的。」
………………
隆隆的馬蹄聲踏碎了黎明前的黑暗,幾乎同時,一東一南兩隊騎兵循著先前戰鬥的聲響來到了這片不起眼的山坳。
援軍總是姍姍來遲,這次也一樣。
「聖光在上!」
中年人翻身下馬,對著狼藉的戰場瞠目結舌道:
「這……這裡都發生了什麼?」
破碎的山岩將焦黑的樹木掩埋在石堆中,山坳前的整片地皮被暴力的翻了一遍,一個碩大的圓坑橫亙穀口,散發著隱隱的硫磺氣味,中央殘餘著「隕石」的遺骸。
「雷諾,」血腥味讓中年人胯下的戰馬略顯興奮地躁動著,他扯了扯馬韁,望向身後與他眉眼仿佛的大男孩。
「帶一隊人環繞這個山坳搜索,一旦發現敵人,煙火示警,不要浪戰。」
「遵命……父……爵士!」
半大少年接到命令,帶著一隊騎兵沿著山穀側麵的小路進發。
而中年人則是留下了一半的士兵守住穀口,自己帶著剩下一半的士兵警惕地向山坳內扌莫了過去。
………………
「您……您還好吧……王子殿下?」
在滿是殘肢斷臂的修羅煉獄中,中年人一眼就看到了火堆旁並肩而坐的兩個少年。
他吃驚地擦了擦眼睛,卻是用了好久才敢確認少年的身份。
「是的,阿利叔叔……呃,我是說,我很好。」
阿爾薩斯站起身來,向中年人行了半禮:
「感謝您的援助,莫格萊尼爵士。」
老莫格萊尼摘下頭盔,扌莫了扌莫有些微禿的發際線。他看著麵前仿佛從血液裡撈出來的年輕王子,張了張嘴。
王子的衣甲上布滿了形形色色的傷口,湛藍的洛丹倫戰袍已經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樣,一邊胳膊上裸露出大片沾滿血液的皮膚,最駭人的莫過於他的月匈腹間,一道看似不起眼的破口邊緣洇出一圈鮮紅的血……老莫格萊尼從血液的顏色判斷出,這個傷口不會超過一刻鍾的時間。
一種僥幸和驚怒從莫格萊尼月匈口升起……他眉頭皺起:
「禦林鐵衛呢!他們怎麼能……」
「他們很英勇,」在王子的沉默中,馬庫斯對莫格萊尼笑了笑:「否則您在這裡看到的就是我們兩個的屍體了。」
馬庫斯指了指麵前熊熊燃燒的火堆:「當然,如果您一定需要禦林鐵衛出麵,來承擔保護不力的罪責的話……」
他指了指自己:「我是唯一活著的那個。」
阿爾薩斯吃驚地望向馬庫斯,他先前並不知道這件事。
馬庫斯對他眨了眨眼,笑道:
「某個家夥死前把這口黑鍋扔給了我,」他掏出那封沾滿鮮血的委任令,「或許他早就清楚要發生什麼。」
馬庫斯輕輕鬆手,印刷著洛丹倫皇家徽記的信函飛蛾般飛向了燃燒的火堆。
「如果您非要找一個人來負責這件事的話,」馬庫斯歪了歪頭,「我想我是最好的選擇。」
「是我……」阿爾薩斯開口,卻被莫格萊尼打斷了:
「禦林鐵衛馬庫斯貪功冒進,導致所部損失慘重,念在戰果顯著,暫不予嚴懲,現剝奪馬庫斯的指揮權,等待指揮官決斷。」
馬庫斯眯了眯眼睛:「就是這樣!」
他沖著身旁的阿爾薩斯笑了笑,又看向莫格萊尼:「爵士,我應該不需要上鐐銬吧?」
莫格萊尼有些失神地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阿爾薩斯身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人先去了你們所在的臨時營地,發現沒人後拐了一圈才趕到這裡。」
阿爾薩斯聞言驚訝地一挑眉:
「您沒有收到我們發去的求援信嗎?」
信函是阿爾薩斯派騎士之一親手送的,確認有人看到了之後騎士才趕回了王子身邊,而從目前來看,莫格萊尼似乎並不知道這封信件的存在。
「信?」他睜大了眼睛,滿臉疑惑:
「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兩個多小時前?」
三人麵麵相覷之際,一個傳令兵奔跑著來到莫格萊尼身邊:
「長官,東南方向出現大量騎兵。」
「打的什麼旗幟?」莫格萊尼皺眉道。
「似乎……是敦霍爾德堡。」
「敦霍爾德……」
馬庫斯細細咀嚼著這四個字,望向阿爾薩斯:
「你先前說,求援的消息發給了距離我們最近的援軍沒錯吧?」
………………
「荒唐!」莫格萊尼冷笑道:
「騎士中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敦霍爾德堡離這裡不過三十裡地吧。」
敦霍爾德來此的「援軍」約扌莫三四百人,領頭的是一個灰色頭發的年輕軍官。
「十分抱歉……莫格萊尼爵士,」年輕人不卑不亢地回復道:
「埃德拉斯大人有要事在身,沒有及時……」
「要事?」莫格萊尼譏笑道:「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吧,中尉?埃德拉斯·布萊克摩爾,那個老醉鬼有什麼要事?喝多了在犯愁爬上哪個表子的床嗎?」
騎士中尉無動於衷,搖了搖頭道:「領主大人的事情不是我能置喙的,我隻是一個……」
「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