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綠帽子（1 / 2）
華城公主是始皇帝的長女,於秦王政二十五年下嫁給大將軍王翦之孫、通武侯王賁之子王離，至今已經有十四年的時間了。
之前說過了，秦律中有一條規定,那就是家中有兩個成年的男丁的話,不分家就得叫翻倍的賦稅。
對於王家而言,即便讓他們交翻倍的賦稅於他們而言也算不上什麼,但是他們若是真的不分家的話,那麼就是公然和始皇帝作對了。
秦律為什麼有這條規定,普通百姓或許不清楚,王家從王翦到王賁，都是始皇帝的心腹大臣，他們能不知道嗎？
所以從王翦開始，家中一有成年的兒子長成,便直接將其「踢」出門讓他們自己當一家之主了，作為被「踢」出家門的王賁完美的繼承了他爹的理念，哪怕妻子舍不得，但是等兒子成年後，他也照樣將他「踢」出門。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華城公主出嫁後並沒有和公婆住太久，就和丈夫一塊搬出去住了。
這條秦律對於旁人來說是不是一條好的律法暫且先不說,反正華城公主覺得對她而言是挺好的。
但是華城公主不用再和公婆一塊住了,不代表不用再見公婆的，尤其是最近這幾天，她的婆婆王老夫人不舒服，於是連同華城公主在內的幾個兒媳婦都得回去侍疾。
王老夫人不止華城公主一個兒媳婦呢，自然用不著她親自伺候了，或者說即便她隻有華城公主一個兒媳婦,她也不敢讓她親自伺候。
哪怕王老夫人是長輩，而華城公主是晚輩，但是華城公主到底是皇帝的女兒，王老夫人又哪裡敢使喚她，讓她來伺候自己？
隻是即便如此，華城公主這幾天也不好過。
因為不用她親自侍疾而已，不代表她可以躲在自己屋子裡哪兒都不用去的。
這天和往常一樣，華城公主和輪到今天侍疾的王二夫人等王老夫人睡下之後，便起身離開，各回各院了。
臨走前，王二夫人想起剛剛她一刻不得停歇地伺候王老夫人，而華城公主卻在那兒像個木頭人似的坐著不動，舒坦得很，心裡頭便不舒服了。
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道：「還請大嫂見諒，我忙了一早上了腳不沾地的，這會兒五髒廟正在跟我鬧呢，就先走一步了，大嫂您自便。」
說罷，不等華城公主開口說什麼，王二夫人便帶著自己的丫頭先走一步了。
見到王二夫人如此態度，華城公主還沒有說什麼呢，她的丫頭就不高興了：「二夫人這是什麼態度？她眼裡還有沒有尊卑之分了？」
且不說華城公主是皇帝之女，她更是王二夫人的嫂子，結果她一個當弟妹的，竟然對嫂子這麼不客氣？
誰給她的膽子呀？
「算了。」華城公主倒是理解王二夫人為什麼會對她有怨氣，她道，「換做是誰見自己忙得腳不沾地，自己的妯娌卻悠閒得很也會心裡不舒服的。」
「可是又不是公主您願意每天在那兒坐著的。」青青仍然覺得王
二夫人不可理喻，「二夫人要是心有不滿的話，那倒是跟老夫人說啊，為什麼把氣都撒到您的身上？分明就是見您和善，才敢那麼囂張的。」
這不是柿子挑軟的捏嘛。
青青很替自己的主子不值，明明是王老夫人故意的，故意讓其他幾個兒媳婦來給她侍疾的時候，讓她們公主在一旁乾坐著什麼都不用做，於是其他幾個兒媳婦不敢怨王老夫人，隻能夠怨上她們的公主了。
她們難道沒有一個人看穿王老夫人的把戲嗎？
青青才不信，無非是因為王老夫人是長輩，她們不敢忤逆她，又知道她們公主心地善良，於是就直接遷怒到她們公主身上了。
「左右也就幾天的時間而已。」華城公主倒是挺看得開的，「誰讓我與駙馬成親多年都沒有給王家添上一男半女呢，不怪婆婆心裡不高興。」
聽到華城公主提到孩子，青青的臉色微變，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的眉眼染上幾分落寞，青青便有些後悔了。
要是早知如此，她就不多嘴了，怕華城公主會沉浸在自己多年沒開懷一事上，青青連忙轉移話題：「我們先回去吧？公主，您剛剛在老夫人那兒也沒用膳，想來肯定也餓了。」
華城公主知道青青的好意，並沒有拒絕，而是笑著點點頭道：「你不提我還不覺得，你一說我這肚子呀，就開始咕咕叫了，我們先回去吧。」
青青連忙應了一聲，便跟著華城公主一邊往她們院子走去，一邊說話給她們公主逗趣兒。
*
華城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雖然王老夫人對她有不滿意，但是她的身份擺在那兒，所以華城公主住進來之後，她不敢讓底下的下人們苛刻她。
華城公主想吃什麼，廚房自然就給她送來了。
隻是華城公主沒想到今天廚房的人還沒有將膳食送來，底下的奴才就前來稟報她說昭陽長公主登門了。
「驪珠來了？」華城公主先是一喜，繼而一愣，「她怎麼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不是。
小驪珠今天是來拜見王老夫人的。
*
小驪珠雖然是大秦的長公主很久了，但是平日裡並不是一個愛擺架子的人，每次出宮都隻帶文娥一個宮女，外加一個車夫而已。
但是今天出門不一樣，她把長公主的儀仗都擺出來，同時讓文娥提前派人去通知王老夫人一聲，她即將要登門拜訪。
什麼？
你說小驪珠這麼臨時登門，也不知道王老夫人有沒有時間？
開什麼玩笑？小驪珠管她有沒有時間呢，反正她是讓人通知她又不是跟她商量。
於是別說華城公主了，就連已經被兒媳婦伺候睡下的王老夫人也得爬起來梳妝打扮，然後親自到大門口迎接小驪珠。
畢竟她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偏偏小驪珠已經提前讓人通知她了，王老夫人要是不親自到大門口迎接的話，那麼傳出去豈不是得落得一個不敬長公主的罪名？
要知道始皇帝的親媽死了，又沒有立皇後，所以整個大秦除了始皇帝之外，地位最高的就是小驪珠這位長公主了，哪怕是扶蘇也比不了。
所以王老夫人敢不出門迎接嗎？
哪怕她是個老祖宗，那也隻是王家的老祖宗而已，碰上小驪珠這位大秦的小祖宗，也得跪。
「拜見昭陽長公主。」
「拜見榮祿公主。」
從王家的老祖宗王老夫人到王家的下人，有一個算一個的，個個都在大門口給小驪珠和榮祿公主行禮。
是的，榮祿公主也來了，畢竟明知道有熱鬧看她為什麼不來？
小驪珠一把拉起了準備給她行禮的華城公主：「都是一家人，大姐姐何必多禮？」
聽到小驪珠對自己的稱呼，華城公主有些發愣，因為小姑娘從前並沒有這麼喊過她，而是直呼她的封號。
這叫其他人看來，小驪珠似乎是不把她這個大姐姐放在眼裡，但是華城公主卻不這麼覺得，她覺得小驪珠直呼她的封號而不喊她一聲「大姐姐」完全隻是出於她稱呼人的習慣而已。
後來華城公主見小驪珠也是直呼扶蘇他們的大名時，她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了。如此一來，華城公主更加不在意小驪珠是如何稱呼她了，反正作為始皇帝的長女，她從小到大都不缺喊她一聲「大姐姐」的弟弟妹妹。
隻是讓華城公主沒想到的是，在她都習慣了小驪珠直呼她的封號時，她竟然喊她一聲「大姐姐」了？
當即華城公主有些驚訝，但是更多的是感動。
她很清楚小驪珠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這麼喊她，無非就是在王老夫人她們麵前給她做臉。
小驪珠沒管那麼多，將華城公主拉起來後又讓文娥將王老夫人扶起來，「今日冒昧登門拜訪，打攪了老夫人。」
王老夫人在文娥的攙扶下站起來後對小驪珠道：「長公主客氣了，您和榮祿公主能來，真的讓我們王家蓬蓽生輝。」
立在王老夫人身邊扶著她的王二夫人悄悄看了小驪珠一眼——這是她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和小驪珠見麵，但是卻不是她第一天認識小驪珠。
早在之前，王二夫人就已經聽說了不少關於這位昭陽長公主的事跡了，隻是一直沒機會接觸罷了。
畢竟王二夫人不像華城公主那樣，本來就是始皇帝的女兒；而她的丈夫也不像華城公主的丈夫，是王家板上釘釘的接班人，所以王二夫人鮮少有進宮的機會。
但是她鮮少有進宮的機會而已，不代表她消息不靈通的——
她之前可沒有聽說她這個大嫂和昭陽長公主的關係有多好。
所以小驪珠剛剛沖著華城公主喊的那一聲「大姐姐」直接嚇了王二夫人一跳，尤其是見小驪珠拉起華城公主之後竟然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就連榮祿公主到了華城公主的麵前都一副乖巧的模樣，更是讓王二夫人心驚肉跳的。
她想，昭陽長公主和榮祿公主今天來這兒該不會是為了給她那個大嫂撐月要的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她今天即便再惱火也不該遷怒她的，一時之間，王二夫人別提有多後悔了。
*
不止王二夫人是這麼想的，就連王老夫人也一樣。畢竟他們王家平日裡和小驪珠這位長公主都沒有走動，她突然派人上門說馬上就要登門了，這樣來勢洶洶的態度可不像是上門做客的，反倒像是上門找茬的。
如果王老夫人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倒還好，偏偏她不是，因此更加懷疑小驪珠這是上門來替華城公主撐月要了。
不過即便真的是這樣，她也不用怕，王老夫人在心底裡對自己說，如果不是華城公主自己不能生，又攔著不讓人生的話，她至於到現在都抱不到她的大孫子嗎？
雖然王老夫人不止王離一個兒子，但是王離是她夭折了兩個兒子後，立住的第一個兒子，在王老夫人心裡的地位和分量自然是不一樣了，更別提王離還是王家板上釘釘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