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香一敘（1 / 2）
再度來到後山，這裡依舊不減神秘色彩。
山間起了霧，朦朦朧朧，卻不是攔路陷阱，前路視野開闊，霧更像是與之同行嬉鬧的精靈。
我捉扌莫不透子桑，他給我帶來的情緒波動太大，一不留神，目光停駐，輕易被發覺。
「你看著我乾嘛？」
視線交匯那一刻，我不由地一怔。
「你不是說……老死不相往來嗎？」憋在心裡難受，我還是問出了口。
「嗯，我是說過。」子桑不假思索地說，「可我並不會變老，更不可能老死。」
我呆若木雞，屬實沒想到子桑這麼能糊弄。
黎慕筵不屑一顧，加速走到了隊首。
「路陡，小夢注意腳下。」
黎慕筵的悉心照料難得沒有換來子桑的鄙夷。
他沉默不語，緩緩走在後頭。
我們並沒有事先商量過目的地，幾乎是提及後山便說走不走。
隻是心照不宣，認定了廟宇更適合落腳。
一路走到山頂，倒也沒覺得累，腦海裡繃著根弦，不容懈怠。
這座廟宇，無論是外牆還是廟門，我讀出了歲月。
空氣中彌漫著灰塵，伴隨著濃烈的香火氣，些許嗆鼻。
中心殿內供奉著神聖而莊重的佛像，慈眉善目，廣視眾生。
可這裡靜得出奇，風也寂寥，急切地想與我攀談。
我拉扯著裙擺，顧不上風的熱情。
寺廟不大，一覽無餘。
我道出觀點，「這裡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但算不上荒廢，這香火又是何人點燃，看上去像新添的。」黎慕筵得出結論。
「這莫老師，不在這兒還能去哪兒？」我無奈地嘆氣，並不喜歡功虧一簣的滋味。
子桑提議，「不如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我認同他的建議，黎慕筵也全當默許。
沒出幾步，一聲貓叫吸引了我的注意，當我正用目光搜尋，突然肩頭一沉，黑貓直接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竟然在一隻貓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熟悉感，翡翠般的眸子，比那夜看得更為透徹。
一個黑洞在我身側浮現，宛如忽然睜開的眼睛，我被猛烈的吸力牽引，黑貓卻先行一步躍了進去。
特殊的稱呼在耳畔響起，二人發現了我所麵臨的窘境。
我無力掙紮，他們稍晚一步。
我終究是被黑洞給吸了進去。
我不敢睜眼，穿越過程中感受到了顛簸與灼熱。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心跳亂了節拍。
「好久不見啊小姑娘。」
這撩撥心弦的腔調我不可能忘記，是灼嫚。
我條件反射地轉身欲走，她閃現擋在了我麵前。
「小姑娘這麼怕我？這裡是月香樓，可是我的地盤，哪有說走就走的道理。」
我環顧四周，燈火輝煌，人影憧憧，妖歌曼舞。
「你想乾什麼？！」
灼嫚笑聲佻薄，「瞧你害怕的樣子，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倒是想，但你有影之主撐月要，惹不起。這不，今日還有貴客登門，你以為你為什麼能站在這裡。」
「貴客？」
灼嫚做出了指引的手勢，「樓上請吧。」
灼嫚引我來到二樓角落裡的房間，有節奏地敲了三響門。
房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隻見一位身披寬大鬥篷的人靜坐在燭台前。
「大人，人帶到了，灼嫚先退下了，有事您招呼。」灼嫚欠身行禮，帶上了門。
「你是誰？」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站在門邊沒有靠近。
那人這才取下了遮臉的帽子，眉宇間透露的憂傷，是濃妝也無法掩飾的。
她並不適合這樣的妝造，她給人一種清冷感，實則淡妝相得益彰。
「初次見麵，元夢姑娘，小女名為樂慈，是大王的貼身鬼仆。」
「貼身鬼仆……難道你是——」我恍然大悟，「芷鳶姐姐？」
「那已是生前的名字，不提也罷。」
我這才放下戒備，走近了些。
「莫非我這次能來這兒，是姐姐你的邀請？即是貼身鬼仆，那定是寸步不離，你冒著危險找我，想必是有什麼要緊事。」
「姑娘聰慧，那我就無需多言了，光淵確實是我開啟的，那座寺廟和冥界的能量連結尤為強烈，終於盼到了你，我趁大王休憩來此，隻是希望姑娘能替我好好勸勸阿幸。」
「阿幸？」
「就是子桑鶇翎。」
我一時語塞。
「他生前是桑隴國不得寵的君王之子，死後成了這冥界掀起腥風血雨的影之主，我知道，我和家妹是他執念的根。」
話題沉重，我一是不想打斷她，二是真的欲說還休。
「大王待我不薄，他答應我在家妹經歷輪回時，會給她一個好的歸宿，他破例讓我見證了家妹的一生，能在那場醫館變故中幸存，離不開阿幸的苦苦哀求。她帶著思念與仇恨，終生未嫁，苦苦鑽研醫術，她獨自撐起了醫館，可桑隴有那樣的昏君，亡國不過板上釘釘，家妹終究是逝於戰亂……」
我捂住嘴巴，心中湧起震驚與悲痛。
「冥界一天，人間十年，已經計算不清了，家妹經歷過多少輪回，大王言而有信，她不再吃苦。沒有清除我的記憶，也算是體恤，隻是，大王對我唯一的約束，便是不能見他。」
芷鳶握住了我的手，寒意來襲。
「好久沒有感受過了，活著的溫暖，但我已經沒什麼值得牽掛的了。元夢姑娘，你是阿幸現在最在意的存在，所以拜托你，替我勸勸他，別再為了我們與大王為敵，他不是大王的對手。我早就不恨了，如今的家妹也遺忘了那一段，所以，他也應該放下仇恨，免得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樂慈……樂慈……」詭異的聲線響起，芷鳶驚慌失措，鬆開了手。
「是大王喚我，我必須離開了。拜托了姑娘！」
芷鳶伸手將我一推，本以為我會狠狠撞在門上，殊不知我跌入憑空出現的黑洞。
躍出光淵那一刻，我打了個趔趄，是黎慕筵扶穩了我。
「你沒事吧，小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