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司馬青衫（1 / 2）
斂兒緊緊地抓著阮青的手，倔強的眼裡滿含淚水，不言不語地緊跟在阮青身旁，此刻在他的眼裡，阮青是「母親」、是唯一的依靠。
張軍士左右張望著觀察周圍情況示意阮青緊跟在她身邊，午夜卯時，黑寂的夜空因敵軍的火光格外明亮恍惚，低低地哭泣聲夾雜著刀戈相碰地刺耳聲，驚慌失措地百姓像無頭蒼蠅般四處躲藏。
阮青隻覺腳下格外粘黏，下意識低頭去瞧，她的腳正在血泊中奔走，旁邊橫七豎八的殘肢、死人腹部翻轉出來的器官血淋淋地裸露在地，阮青忍下胃裡翻騰的酸水，拉著斂兒的手更加用力。
斂兒抬頭看了眼阮青，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稚嫩的臉此時更加地燦白。
「他娘的！那邊還有個女人！」
敵軍興奮聲伴隨著腳步聲離阮青越來越近，張軍士隻好停下，向阮青低聲道了句：冒犯了。
隨即將阮青和斂兒緊緊抱在懷裡鑽入一個縫隙中躲避他們的視線。
腳步聲和刀劍相碰聲越來越近，阮青從縫隙中看過去。
女人披散著發髻，鵝黃色質地的衣裙看出她原也是富貴人家女兒，她因敵軍的靠近格外地警戒，慌張地拿起身邊的斷木護在身前不斷地向後退去。
兩個男人相視猥瑣一笑，悠閒散漫地慢慢逼近她。
「求求你們了，饒我一命！我有錢！都給你們！」
女孩的求饒聲落入敵軍耳裡讓他們更加地興奮。
其中一個看清女孩的臉向另一個同伴道：「她就是那暴發戶家的女兒，嘖嘖嘖真水靈！」
另一個哈哈大笑：「是爺爺我把你爹的腸刺出來的，肥膩膩的一身油，定是瀟灑了半輩子。」
女孩眼裡痛意和驚慌依舊掩蓋不住她心裡的恨意。
「你們不得好死！齊將軍是不會饒了你們，齊將軍定會滅了你們西涼為我們報仇！」
又走過來一群西涼軍，其中一人催促「突帊，快點得，二王子馬上要點兵了。」
那兩人在一群涼軍的注視下，上前按住女孩一把將她推倒在地，隨即女孩的尖叫哭喊怒罵掙紮聲夾雜著男人低低地呻吟和怪叫聲在空中盪開。
阮青忙捂住斂兒的耳朵，這副場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和絕望。
她能感受到身後張軍士的恨意和憤怒，她不是聖母，她得首先保證自己和斂兒的安全。
女孩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阮青從縫隙再次望過去。
男人還伏在女孩身上肆意橫行，女孩的頭側在她們躲藏的方向，四目相對，女孩眼裡蓄滿恨意和絕望，緊緊盯著阮青的眼。
兩人的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的恐懼和恨意。
阮青不由得心裡一驚，下意識捂住嘴，她沒見過這樣的眼神，她也害怕女孩將她們供出來。
女孩絕望地微微一笑，張了張嘴，隨即慢慢拔下發間僅剩的簪子，狠狠地向那男人脖間刺去，血呲了女孩兒一臉，另一個男人一驚憤怒地操起向她砍去…
阮青忍不住緊緊閉眼，再看過去女孩已不成樣子，男人擦了擦刀提起褲子罵罵咧咧地同那群人一起離開。
阮青讀懂了她的意思，她說：別怕！
阮青不知道是怎麼跟著張軍士跌跌撞撞跑出了城，隻記得她們從女孩屍體邊一直跑一直跑…
天有些亮光，張軍士終於停了下來。
「阮姑娘，我們現在可以稍作歇息，這是往贛州的小路且離月城有一段距離了敵軍該是想不到這裡。」
阮青愣了愣神，隨即癱軟在地無聲地流著淚，她想到了南京大屠殺，阮青比她們幸運，因為她逃了出來，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怎會不激起家國恨。
斂兒看阮青流著淚，忙跑過去抱住阮青的脖子，也是一抽一抽地。
張軍士有些手足無措，從身上抹了半天找出了一顆糖遞給阮青。
阮青擦了擦眼淚將糖剝開餵給斂兒。
「斂兒真乖，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孩子，來，吃了糖，斂兒睡一覺我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