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身側之人（1 / 2）
1月將至尾聲。第三學期已經邁過了三分之一的截點。
她過著猶如精準的儀器般精密咬合的生活一一學校、社團、補習班、打工、家。
隻是離開了人群之後，一直都隻有她一個人，行走在通往下一個目的地的那條空無一人的道路上。
她和織田光星像是兩頭倔強的鬥牛。其間的矛盾、爭執與誤會，則像是鬥牛士手中滿載惡意揮舞著的紅布。
在紅布揚鼓而起的風聲中，兩人隻會站得遠遠的，麵紅耳赤地怒視著對方，固執地將腳步死死釘在地麵上，不願向彼此邁近哪怕一步。
心底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囂著呼喊著，要她沖上前去，將那塊紅布狠狠地撕扯掉一一
但是她卻畏懼著邁出那個關鍵性的步伐。
在很多很多個夜晚，她斷斷續續做著相同的夢。
夢裡是他，身處於的那個掩藏在光亮背後的世界。
墨色的藍。濃重的黑暗。
有很多很多人站在他的身側。都是用一副冷冷的眼神，睥睨著不知所措的她。
而他隻是沉默地背向著她，不肯轉過身來，好像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一樣……
她每每都是冷汗涔涔地驚醒過來。對著黑暗中隻餘一片沉寂的空氣，猛地捂住自己冰冷的臉頰。
1月的最後一天。
姬宮町內一家臨近濱崎市的大型綜合超市，照例開展了月末大減價活動。未花也照例乘著活動前去添置家裡的必用品。
推著手推車，她漫不經心地走在貨架與貨架之間。
有些熱賣商品處密密麻麻站著的全是中年的阿姨們。對這種場景，她早就見怪不怪了——雖然她一直會困惑，折扣商品明明這麼充足，為什麼這些阿姨的危機感還會強到這種程度。
很多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該作罷啊。
把衛生紙、清潔劑、調味品等等陸陸續續放進手推車裡後，她向著生鮮食品的區域走去。
這裡的擁擠程度遠勝日用品區——在這種堪稱混亂的場麵中，有人遠離了人群安靜而立的身影，毫無疑問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人今天穿的是枯葉色的高領線衫和格子布的及膝罩裙。極其居家的打扮，讓她愣了好久才辨認出來。
她長長的黑發依舊是編成一條鬆鬆的辮子挽在一側，過長的劉海也用一枚木質的發夾夾到了一邊。一兩綹發絲隨著她低頭專注地挑選商品的動作滑落在臉頰旁，襯著她臉上淡淡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足為奇的女孩子，。讓人根本無法把她和那個身著皮衣麵容狠厲的少女聯係在一起。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視線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與種類繁多的瓜果蔬菜，直直地定格在少女的身上。
不知道看著她恍了多久的神後，少女終於將拿在手上研究了許久的……真空包裝的冷凍牛肉扔進了手推車裡。抬頭打算拿起下一樣東西時，突然就和她的視線相撞了。
低頭假裝不認識……已經不可能了……
她心一橫，硬著頭皮推著手推車繞過貨架和中年婦女軍團走了過去，表情有些窘迫地打招呼道：「……你好。」
桐生院秋子低頭看了她一會兒，才抿了抿嘴淡淡地說：「你好。」
打完了招呼之後就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再加上上次談話時的詭異氣氛，她甚至能感覺到有冷汗滲出肌膚慢慢滑落下額頭。
桐生院秋子大概是看出了她顯而易見的尷尬，竟然麵無表情地說出了一句類似於客套話的台詞：「大減價的時候這裡人還真多啊。」
「……」
她呆然了幾秒，才意識到對方似乎是在給她找話題，趕緊接話道，「是、是啊……其實我平時都不怎麼會來的……」
這句是實話。她平時在檸檬超商裡就可以基本解決家裡的生計問題了。
「噢。」對方語氣平平地應了一聲算是回答，「我倒是平時沒有促銷也會過來。這家超市的東西還蠻新鮮的，品類也多。和濱崎很多除了價格貴就沒什麼好誇耀的超市相比好太多了。」
……這是什麼情況？互相交換主婦心得嗎？
對方這麼給麵子地說了那麼多話，她也隻能卯起勁來找話說：
「……看來桐生院小姐很有經驗呢。一定是經常幫忙家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