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1 / 2)
我不知道
宮裡的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胡善圍作為最大的嫌疑人,被單獨關押起來,就連梅香也半夜被人從床上拖起來,用抹布堵了嘴,秘密抬走。
梅香瞧見這個架勢,不敢隱瞞,把從禦膳房找老友弄到的點心,自己如何做米酒,到裝進食盒,遇到錦衣衛小旗紀綱,到去延禧宮小廚房熱米酒的過程全部招來。
延禧宮胡貴妃懷著皇嗣,尚食局當晚值夜的司膳女官就把延禧宮小廚房所有人等全部控製起來,換了一批人,連炒菜的鍋都換了!
皇嗣不得有失,小心使得萬年船。
錦衣衛的紀綱當晚不在後宮當值,晚上後宮一旦落鎖,便不會開啟,除非皇上下了聖旨。按照規矩,需天亮開宮門才能傳喚紀綱。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聽聞宮正司要求天亮傳紀綱問話,知道這事鬧大了,他氣得大半夜將紀綱從熱被窩裡拉起來:
「我要你想法子讓胡善圍落選,你真有本事啊,弄倒了大半的女官,還驚動了延禧宮!」
紀綱夜半驚魂,才知事情鬧大了,「我……我就是想讓她病一病,錯過宮規考試,自動離宮。」
毛驤提著紀綱的耳朵,「對付一個姑娘,用得著用那麼厲害的猛藥嗎?你是不是傻!」
紀綱捂著耳朵,「我以為女孩子嬌嬌弱弱的,吃得少,怕藥物不起作用,就多放了點。我真沒想到她有那麼好的人緣,大考前夜還心情聚會玩樂,把東西分給別人吃了。我哪知道梅香會為了熱一壺米酒,居然跑到延禧宮借小廚房。」
毛驤放手,「明日宮正司的來提審,你知道該怎麼說嗎?」
紀綱忙說道:「平時都是我們審別人,這次換成別人審我,我知道該怎麼做……」
紀綱房間的動靜驚醒了隔壁的沐春。
少年人嗜睡,若是平時,炸雷都叫不醒的,可是如今沐春從奢華西平侯府搬到簡樸的錦衣衛衙門值房,有些擇席之癖,加上屁股被毛驤狠狠打過,他隻要一翻身,就會疼醒,因而睡眠極淺,稍有動靜,就會醒來。
沐春趴在牆根聽了一耳朵,具體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胡善圍的名字再清晰不過了,沐春眉頭一皺,這個漂亮姐姐還真是多災多難,怎麼辦?
沐春蹲在牆角思忖著,眼前出現一雙鞋,抬頭一看,「毛……毛大人。」
毛驤問:「你聽了多少?」
沐春把褲月要帶一拉,打著嗬欠,「聽見什麼?我隻是出來撒個尿。」
沐春進屋,正欲關門,毛驤驀地推門而入,捂著沐春的嘴巴,將他推到牆角,吹熄了蠟燭……
四更天,宮正司的範宮正來到關押胡善圍的房間。
出乎意外,胡善圍以手臂為枕頭,正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
聽到動靜,胡善圍醒了,左頰上還有幾道印痕。
「範宮正。」胡善圍行禮。
縱然在半夜,範宮正依然穿著官袍,頭戴烏紗帽,帽子兩邊堆著一簇紫藤絹花,妝容精致,毫無疲態。
範宮正坐下,上下打量著她,「都這樣了,你還能睡得著?」
胡善圍說道:「卑職問心無愧。」
範宮正:「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胡善圍問道:「沈瓊蓮病情如何?」
那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少女,上一個天才應是宋朝的李清照,如果就這樣離世,就太可惜了。
範宮正沒有回答,比了個手勢,「你坐下。」
胡善圍坐在範宮正對麵,兩人對視。
範宮正暗暗稱奇,這個新女官是天生膽大還是嚇傻了,居然看不出懼色。
範宮正使出攻心之計,說道:「梅香都招了,你不怕?」
胡善圍說道:「無論如何,出事的女官們昨晚都在我房間聚會做功課,這是事實,我無法抵賴,你們懷疑我,這是正常的,但是——」
「宮正司講證據,講規矩,否則,卑職學了半個月的宮規和禮儀,豈不是白紙一張?如果真是卑職的錯,任何懲罰卑職都願意接受。如果不是卑職的錯,範宮正公正嚴明,定會查清真相,還卑職清白。」
胡善圍被關進來的時候,剛開始也是慌張的,但轉念一想,她本就一無所有,如今禍從天降,她被關押,什麼都做不了,隻有坦然麵對,才不負她寒窗多年,抄書不倦,冒險偷了戶貼考進宮廷當女官的一路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