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啼血蟲（1 / 2）
鮮血如泉湧一般噴灑而出，染紅了腳下的真武大道，那追隨了他大半生的金刀在血色的映襯下，已褪去了原本該有的光芒，顯得格外淒涼。
隨著陣陣微風拂過，血液被拉扯成了屢屢紅線飄灑下來，似乎不願舍棄靜靜躺在地上的斷手，想要將它重新拉回到主人身邊。
此時的邵東擎異常的平靜，癡癡的看著躺在血泊中的金刀。誰能想到，它最後一次的飲血對象竟會是自己的主人。
英雄末路，壯士斷腕，此情此景任誰看到都不免會為之動容，心生悲戚。
「紹邵東擎，你你莫要怪我，成王敗寇，朕不願意失敗，所以隻能稱王。」不知為何，趙世崇的臉上竟也露出了些許悲傷。
說起趙世崇對於邵東擎的情感其實極為復雜，甚至連他本人都無法確定。就在他背棄了結義之情的那一刻起，似乎所有的情感也都跟著轉變成了莫名的畏懼與愧疚。但就在邵東擎自斷雙手一剎那，往日的記憶與埋藏已久的情誼也隨之不受控製的從內心深處翻湧出來。其實對於他來說，噬主篡位的罵名根本不算什麼，惟獨不想傷害，更不願麵對的便是這眼前之人。無奈命運所至，造化弄人，為了成為一代人王，成就自己無限的野心，他隻能如此。
「邵某今日重新踏入宮門的時候便已想明白了。正如你所說，成王敗寇。很早以前我便知道你絕不甘願屈居人下。你我走到如今這一步，也隻是各為其主罷了。」
「我我隻想知道，憑你的本事想要殺我根本沒人能攔得住，可你為何偏偏選擇束手就擒？難道你真的相信我會放過陸袖清嗎？」趙世崇已逐漸變得激動起來，言語間甚至忘了稱呼自己為「朕」。
邵東擎依然沉靜似水，甚至平靜得有些可怕。
「我已說過，殺了你還會有第二個趙世崇出現。煬帝雖然仁厚，但作為皇帝有時的確優柔寡斷，心慈手軟，遠不如你殺伐果斷，敢作敢為。想想歷代有所作為的帝王似乎盡皆如此。但願邵某沒有看錯了你，不要再讓晉國百姓遭受戰亂荼毒。至於你是否會放過煬帝，也隻在你一念之間。」
趙世崇聞言一怔，兩手忍不住的微微顫抖，良久放才緩緩說道：「為何，為何你要一心求死，我已背叛過你一次，為何你還要選擇相信我？你是想以此來博取朕的憐憫嗎？」
邵東擎緩緩抬起頭來，紅日當空，仿佛嵌在碧藍無際的蒼穹之上，如絲如幻的雲氣之下，兩隻鳥兒在飛翔嬉戲。
「我相信你嗎？真懷念當初與雲昭一起快意恩仇的日子啊。這些年追隨煬帝東討西征，我也早該累了。」
「來人！快叫禦醫來！」突然間，趙世崇的心似乎動搖了。他的確是個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人，但此時此刻麵對曾經的結義兄長還是有了一絲猶豫，甚至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那顆在沙場鑄煉的鐵石心腸為何會在此刻軟了下來。
「不必了，這點傷還要不了邵某的命。」邵東擎內力深厚，斷腕處的鮮血的確已漸漸止住。
就在這時，方才送過黃色符咒的太監再次跑了過來。叩拜之後，便趴在趙世崇耳邊低語道：「大國師給陛下傳話，希望陛下此時萬不可有絲毫仁慈之念。邵東擎絕非一般之人，隻要讓他將這粒丹丸服下，便會廢去全身的武力。」說罷退回跪倒，兩手將一顆黃豆大小的白色蠟丸高舉過頂。
趙世崇不愧梟雄，看到丹丸的一瞬間，心緒便重新堅定起來。
「邵東擎，朕最後再稱呼你一次邵大哥！你的心月匈氣魄的確令人敬佩。正如你所說，朕要成就千秋霸業，就絕不能優柔寡斷，兒女情長。隻要你將這粒丹丸服下，便會自行散去武力，朕保證不會再為難於你。」
此時邵東擎的傷口已止住了鮮血，卻也由於失血過多，導致臉色慘白，嘴唇發青。
「這東西又是殷九重給你的吧？邵某此時不便，讓那太監給我送過來。」
趙世崇點頭示意，那太監從地上爬將起來，小心托著掌中丹丸，小跑來到他麵前。
邵東擎雙眼微閉，果然將嘴巴徐徐張開。太監撚起藥丸替他送入口中。看到他喉頭上下一動，知道已將藥丸吞下，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縷陰笑。轉身剛要離去，卻萬沒想到，邵東擎竟猛然間圓睜怒目，飛起一腳狠狠踏在了他後心之上。
太監悴不及防，直接被踢飛數丈，腦袋剛好撞在不遠處的石鼓之上，頓時變得粉碎，「啪」的一聲屍身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