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令人困惑的夢境（1 / 2）
「嚓」，一根煙點著了，昏暗的台燈下，立刻飄起了一團淡白色的煙霧，淩亂的桌子上，擺著一台亮著屏幕的筆記本電腦，右側還有一碗壓著一本書的泡麵。
桌前的男人狠狠抽了一口香煙，深深吸進肺裡，又緩緩吐出。煙霧更濃了，房間沒有開窗，仿佛把這男人給吞沒一般。他一手夾住煙，另隻手，握住鼠標，點開了一個excel文檔，文檔名字寫著「財務」。
「今天，有錢花2720，明天，360借條4750，眾安小貸1930……」文檔裡密密麻麻寫滿了數字，他喃喃自語地念著，伸手又拿起桌上手機，打開微信。隨著聯係人從A翻到了Z，終於，他的眼光落在了一個名字上「劉冉」。
他打著字，「小冉，有沒有一萬塊錢，借我用幾天，差不多下禮拜還你。」輸入欄打完後，他沒有點發送，煙已經燒的差不多了，長長的一截煙灰挺立在那裡，彈了下，又狠狠吸了一口，點了發送。
微信是不顯示是否已讀的，狀態欄也沒有正在輸入的提醒，等了差不多半小時，卻依然沒有任何的回應。他摘下眼鏡，用力搓了搓眼眶，伸手拿過桌上的泡麵。
麵已經涼透了，脹滿整個碗，倒上一杯二鍋頭，就著麵一口一口的喝著。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夜晚，都是這麼度過，背負太多的欠款，已經不知道接下來如何周轉。做生意這幾年，輝煌過瀟灑過，然而如今的自己，已不知道明天是會用怎樣的姿態到來。唯一能放鬆的，就是每天夜裡十點開始，吃上一口東西，喝點酒，在昏沉沉的狀態下死死睡去。當然了，其實並不舍得睡著，睡覺實在奢侈，當再次睜眼的時候，便又是重新要麵對新的一天，各種欠款的周轉騰挪。
生意差不多已經黃了，沒有了新的客戶，老客戶也基本消失，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每天活躍在通訊記錄的，便是各種催債電話，還有父母隔三差五的關心了。
手機依然沒有震動傳來，他再次打開聯係人，再一次，更加仔細的，一個一個往下翻找著，直到劃不動了，才發現其實自己的聯係人，也就不到區區五十人。重新給這個叫做劉冉的人發了條消息「你睡了？」再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
放下手機，又重新點上一根煙，看著窗外小區裡那些還亮著燈光的窗戶，他在猜都這麼晚了，都在乾嘛呢？玩遊戲，看書，還是大半夜的收拾房間？但無論如何，你們都比我幸福吧？就這麼呆呆地盯著窗外，直到哢哢的秒針的聲音將他驚醒，牆上掛鍾的分針已經劃過6的數字，他楞了會，又點開一個文件夾，把一個word文檔剪切到桌麵，然後關機。
翻出陽台窗戶，就這麼靜靜地坐在窗沿上，閉上眼睛，一剎那間所有的往事變成一大堆碎片，瘋狂的從他腦海裡湧出，眼淚也在一瞬間，掛滿了眼角。他狠狠地咬了下牙，縱身一躍……
此時，書桌的手機上，多了一條支付寶的轉賬信息，黑漆漆的房間頓時亮起一絲悠悠的光亮，隨後，又是一條微信消息出現在屏幕上。
「不好意思啊，女兒剛才發燒我一直在照顧她沒看手機。錢轉你支付寶了，兩萬夠嗎？」
時間定格在十月九日，午夜，然後屏幕慢慢暗淡下來，直至變成黑色……
寧靜的聞濤市第三中學宿舍，已是深夜，草叢裡蟲鳴聲陣陣，更顯寂靜。五樓最東麵一間寢室裡，陳恪突然從夢裡驚醒，他夢裡見到那個男人仿佛就是自己，從他墜樓的一瞬間，自己的身體似乎融進他的體內，感受到那種從高樓一躍而下的失重感，剎那間冷汗從背脊處湧出，隻覺得冰涼一片。
他驚慌地坐起身，喘息一陣才漸漸平息，他拿起枕邊的鬧鍾看了眼時間，三點整，寢室裡其他七位同學鼾聲四起，異常的安靜。他這才重新躺下，卻是如何都睡不著了，這夢，真實的仿佛夢裡吃麵味道依稀留存在唇齒間。輕輕地將耳機塞入耳朵裡，按下隨身聽的按鈕，輕柔舒緩的音樂在耳邊響起。
「看著你和他走到我麵前，微笑地對我說聲好久不見，如果當初沒有我的成全，是不是今天還在原地盤旋。不為了勉強可笑的尊嚴，所有的悲傷丟在分手那天，未必永遠才算愛的完全。一個人的成全，好過三個人的糾結……」
天亮時，陳恪卻再次睡著了，等他被室友叫醒，已經臨近六點半，室友都已洗漱完畢準備去早讀。於是陳恪匆忙穿上衣服，隨意梳洗完畢才和他們一起趕去教室。
清晨的校園裡，鳥鳴陣陣，清新的空氣讓陳恪精神一震，走在林蔭道上，倒是多少趕走了一些睡眠不足帶來的困意，隻不過眼圈依舊漆黑。俞波與他並排走著，好奇地問他：「你小子最近是怎麼了，每天跟沒睡醒似的，上課也總在睡覺。」陳恪打個哈欠無奈道：「別提了，最近莫名其妙總是做噩夢，還總是三點準時被嚇醒，真的是活見鬼。」
俞波哈哈大笑，打趣道：「讓你媽給你去算個命唄，你看這學校後山上，最近一個月都在遷墳，搞不好你被哪個厲鬼給盯上，想上你身投胎做人了。」陳恪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兩人打鬧著進了教室。此時的同學基本都已經到齊，正捧著英語書大聲地讀著。陳恪進門一瞬間，眼神就不自覺地望向第三排，朝南窗戶邊的那位女生。她叫薑莉，四班的數學課代表，是陳恪白天黑夜都無法忘記的女孩，暗戀兩年，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甚至於偶爾路過她的座位，從她課桌上撿起一根她掉落的頭發，都能小心翼翼夾進日記本裡珍藏起來的地步。薑莉身型苗條，皮膚白淨，單眼皮但眼睛卻很大，陳恪不知道為什麼喜歡她，或許是她說話的聲音好聽，又或許是她總是莫名有些特立獨行的性格吸引了他。隻不過陳恪性格卻有些內向，又有些自卑，不敢去表白，薑莉倒是知道陳恪喜歡她，卻也是裝作不知，從頭到尾就沒有表現出哪怕一絲對他的在乎和好感，陳恪就如同一個傻子一樣，偷偷為她打水，為她占座，他期盼著有一天，薑莉突然對他微笑，告訴自己她已經被打動，願意與他交往。當然了，這樣的場景或許隻會出現在陳恪的白日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