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雪山之巔（2 / 2）
自從出現以來，就一直表現出高傲姿態，完全沒有將英武和後續出來的四大荒十六鐵將放在眼裡的炎魔，第一次，露出了人類一般嚴肅的表情。
看著從白雪皚皚的山坡上緩緩走下的年邁英靈體，炎魔周身燃燒的神火，開始變得內斂凝實，「作為靈體來講，你這家夥，未免有些強得過頭了吧？」
荒古雙手合持作拱，輕笑道：「承蒙謬贊，荒某不勝惶恐。」
「繁瑣無趣的古老禮節，中庭的人，還是改不了這俗套的規矩啊。」
收斂起一身火焰的炎魔，從外貌上來看，與人類並無太多差異。
身形更高大些，身上的紅色皮膚仿佛貼身的軟甲，看起來，還不如一些增幅係特性對人體的變化來的大。
荒古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輕輕搖頭道：「如果一個民族連最基本的『禮』、『義』都拋棄，那與隻知道飽食的野獸，又有什麼區別呢？」
炎魔咧嘴狂笑道：「桀哈哈哈哈……野獸有什麼不好，除了吃睡沒有任何的煩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像你們這些拘泥於俗套禮儀的人類，虛偽，做作，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盜鈴也罷，人類之所以被稱為人類，就要有區別於萬物生靈的規矩。」
荒古抬起左臂，對著遠處的雪山輕輕一按，大雪崩塌奔湧向被火焰吞噬了寒冷的山穀，將還在蠶食著周圍雪地的火苗，徹底撲滅。
抬起的左臂，順勢搭在脊背佝僂的英武肩膀上，「英武，回去休息一會兒。」
「將軍！我……」
還想再說些什麼的英武，在看到荒古的眼神後，立馬閉上了嘴巴。
在戰場上，大將軍的話，就是絕對的命令。
身為下屬，要絕對遵從上級的指令，這是身為一名軍人的天職。
佝僂的脊背緩緩挺起，英武將瀕臨破碎的靈氣長劍歸鞘，對著麾下僅存的兩千名戰士，大吼道：「大荒軍，撤退！」
前一秒還在誓死抵抗的大荒軍，在聽到英武的命令後，毫不猶豫地停下了進攻的姿態，有條不紊的變換陣型，穩步向後撤離。
眼看著即將殺光的獵物們要逃跑，跟隨炎魔的十二炎鬼當即加強攻勢，想要把這群「臨陣脫逃」的逃兵徹底擊潰。
「雪媚娘！」
早就已經將法杖握於掌心的阿發，在隸屬於英武的大荒軍開始撤退的同一時刻，便以刀陣雪山的天然環境為踏板，吟唱咒術，召喚出寄生於冰雪之間的神靈。
喚作「雪媚娘」的雪域神靈，橫亙在撤退的大荒軍與十二炎鬼之間。
嬌小的身體中，蘊藏的，卻是令天生火焰的炎鬼們畏懼的極寒之氣息。
「星月長河！」
就在雪媚娘出現，炎鬼們猶豫不前的那一秒鍾，璀璨的星河劍氣，如九天瀑布流瀉，將先前殺意凜然氣勢磅礴的十二炎鬼全數擊退。
江月月要間掛著星光燦爛的長劍，臉上，是狂傲不羈的笑容，「將軍對將軍，小兵對小兵，你們這群小火苗的對手，是我們。」
江月的身側，十六鐵將全數到齊，與十二炎鬼對陣。
荒古看了一眼大戰一觸即發的「小兵」戰場，扭頭對身旁的阿發說道：「你們三個，去幫江月他們掠陣，那十二個家夥沒那麼好對付。」
江月為首的十六鐵將中，隻有江月一人達到了山巔級別的戰力，餘下十五人，全部都隻有一流lv9的水準。
而作為他們對手的十二炎鬼中，有四個的氣息，已經達到了山巔的高度，餘下的八個也都是半隻腳踏進山巔的一流強者。
雖然人數上占優，但實力上的差距太過明顯，即便是打落地就聽著打仗聲音長大的他們，也無法僅僅依靠人數的優勢，就抹平實力上的差距。
「將軍，江月他們就算打不贏，也能拖住對方很久，最優先級，應該是炎魔。」
阿發也看得出來江月他們勝算不大，但相比起十二個處於接受能力內的炎鬼，顯然，僅用了一刻鍾就差點將英武的靈體打碎，卻還未盡全力的炎魔，要危險得多。
荒古輕輕笑道：「難不成在你們心中，老夫已經脆弱到連獨自麵對敵人都做不到了嗎？」
「屬下不敢！」
「那就去吧，速戰速決。」荒古對著阿發三人擺了擺手，感慨道：「這冰天雪地的，不是個打仗的好地方啊。」
趕走阿發三人後，荒古對著炎魔坦然道：「換個地方打吧，這裡人太多，我擔心傷到自己人。」
炎魔倒也豁達，沖荒古揚起下巴，隨意道：「沒問題，帶路。」
荒古也不怕背後偷襲，轉身左腳輕踏，飄然如仙般飛向刀陣雪山十八道巨峰中，最高的第一主峰。
落至主峰封頂，荒古轉身的時刻，炎魔也剛好落地。
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陷阱之類的痕跡後，炎魔頗為意外地點頭道：「環境不錯，作為葬身之地來說，是個好地方。」
荒古微笑點頭，右臂橫起，虛握拳心，看起來沒有任何威懾力。
炎魔看著荒古怪異的姿態，不解道：「這是中庭新研究出來的開戰前禮儀嗎？」
「當然不。」
荒古笑容恬淡道：「讓劍飛一會兒。」
咻--！
荒古話音剛落，一道裹挾著歷史沉重感的劍影，便從天外飛來，穩穩落入荒古虛握的掌心。
於雪山之巔溫養了一年劍氣的古齒，隻是安靜的垂在那裡，便令人有一種冰寒的窒息之感。
炎魔深深地看了一眼荒古手中的古樸長劍，嘴角咧起一個張狂的弧度，問道：「靈體，告訴本魔神你生前的名字，本魔神會記住你的。」
荒古揮起泛著淡藍光澤的古齒劍，在空中挑出一串漂亮的劍花。
「荒古」二字，在雪山之巔，在驕陽之下，在炎魔眼中，熠熠生輝，「吾名荒古，玉朝大將軍，荒古。」
「荒古……」
炎魔低聲重復了一遍荒古的名字後，大笑道：「本魔神叫做奧古西都，記住吧，這是即將撕碎你脆弱靈體的名字！」
荒古臉上的笑容斂起，眼中迸發出的，是比萬年寒冰還要冷冽無數倍的森然劍氣。
手握著於冰雪之中重生的古齒，荒古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vita小友，老夫要出劍了，你且看著。」
錚--！
當荒古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狂亂的劍氣，如同世界末日時刻的狂風，席卷整座雪山。
奧古西都藏起的神火重新燃起，像是擁有靈智的活物一般，在無數的劍氣即將撕碎奧古西都身體的前一瞬，撲向狂亂的劍氣，將其焚燒殆盡。
荒古嗬奧古西都，都還沒有出手。
刀陣雪山第一主峰的峰頂，就已經被削去了數十米的高度。
於雪山之巔溫養了一年劍氣，直至將古樸劍身都染成風雪的顏色，古齒如今所蘊含的力量，不再是單純的洪荒長河，而是在沉重之中，帶著幾分輕靈的洪荒冰域。
從未接觸過冰雪的力量，更不懂得如何去運用古齒藏起的冰雪之力，荒古像是個第一次握劍的新手，笨拙的嘗試去調動那從未接觸過的力量，然後將那股完全新生的力量，以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斬出。
「絞神！」
萬分之一個瞬間，古齒碎裂成千萬片淡藍色的刀鋒碎片。
明明是一把劍，卻像是鞭子一樣，被「甩」向它重現天日後的第一個對手。
呲啦--！
被稱作「永不熄滅的神火」的火焰，僅僅隻是被千萬片中的某一片劍鋒碎片劃到，就像是夏日正午的雪花一般，瞬間消融。
奧古西都不避不閃，周身神火越燒越烈，就那樣站在原地，靠著不斷熄滅又不斷燃起的火焰，與如同鏈條一般絞殺而來的劍鋒碎片相抗衡著。
五千年前，人皇帶著那群比神明還要強大的人類踏足炎域的時候，身為炎域魔神的奧古西都，就已經見識到了人類能力的多樣性。
且不說那五花八門的各種神通手段，單是那刀槍劍戟、斧鉞鈎叉，就讓天生火焰，身體即為唯一武器的奧古西都鑽研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搞明白這些武器的區別在哪裡。
劍，百兵之君，是奧古西都打過的最多的武器。
但即便是在那個萬靈鼎盛的遠古時代，奧古西都都沒有見識過如古齒這般怪異的「劍」。
「你這是劍？」奧古西都問道。
荒古縱身躍至奧古西都身前，手握無鋒之劍，毫無花哨的平實斬下。
明明已經分散出萬千碎片，明明隻剩下一塊劍柄，可荒古就是這樣斬了下去。
覆著冰霜的歷史洪流，從奧古西都的頭頂落下，瞬間凍結了這位炎域魔神的萬年不滅的神火。
無鋒的劍，從奧古西都的身側落下，讓奧古西都久違的嗅到了死亡臨近的氣息。
眼看著落空的無形之劍再次襲來，奧古西都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對周遭劍鋒碎片的防禦，將可調動的神火，朝著正前方一口氣全部釋放。
呲啦--！
足以將一座城市燒成灰燼的火焰，像是一塊老舊乾裂的布條，被連劍刃都不存在的古齒斬開，沒有傷到持劍的荒古分毫。
借助著神火釋放時候的倒沖力，奧古西都瞬間拉開了與荒古之間的距離。
一邊退，奧古西都還一邊驚嘆道：「好厲害的劍，居然連神火都能劈開，是某個神王遺落在中庭的神器？」
散落的劍鋒碎片歸於古齒劍身，荒古抖開冰寒的劍氣，說道：「很遺憾，這柄劍不是被神王所遺落在此，更不是什麼所謂的神器，隻不過是荒某一錘一錘打出來的普通鐵劍罷了。」
「普通鐵劍？你在和本魔神開玩笑嗎？」
「當然不是。」
荒古左腳向前跨出一步，左臂向前伸，左手五指攤開，與心髒的位置齊平；握劍的右臂向後微傾，劍尖對準周身火氣還未補充完全的奧古西都。
「這是一把，將要斬落炎域魔神頭顱的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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