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弓藤擠瓶水波響(6)(2 / 2)
溫清磑往後縮,想把手掙出來,他拉得卻很死,表情也異常嚴肅。
溫清磑無奈嘆口氣,說:「小時候削樹皮玩,不小心劃到的。」
她用力扭動手臂,陸探微沒再硬拉著,一放開,她就將手背到身後。
陸探微說:「別人都愛玩遊戲,繡花囊,你愛削樹皮?」
溫清磑眼睛亮亮的:「是啊,不隻削,我還喝過樹皮煮的湯,絕難喝,也絕難忘。」
陸探微笑著回:「樹沒掉果子砸你壞人衣裳,已經仁厚,你倒怪能挑三揀四。」
溫清磑看著他笑,卻不忙著答話。
陸探微見她那笑意,以為自己臉上沾了東西,忙背過身去整理,她看見,笑得更起勁,和他講:「陸探微,你真的好生天真。」
陸探微舉著一隻袖子遮臉,回頭看她,說:「難道能比你還天真?」
溫清磑雙手撐後,往後伸懶月要,邊動脖子邊說:「這是自然。」
她活動完了,坐正看著他笑,又講:「你如果不喜歡詩,就不用再給我寫。你想給我送綠植,可以直接往閣樓裡放,隻要它們和諧好看,我不多說。我不愛吃甜食,但好酸,你以前端來的餅都太齁,我不喜歡。」
陸探微露出的雙眼明顯驚訝,不知何時,他把遮臉的袖子放下來了,溫清磑每停頓一次,他便點一下頭。
溫清磑說:「你不要再用討人歡心的模樣來對我好,那樣你會不舒服,我也好生別扭。把真實的你露給我看吧,不管他是鋒利、冰冷亦或醜陋。我們慢一點來,雖不敢說最後會愛上你,但事情既已如此,重新認識一回吧。我給你看真實的我,你也一樣,做你自己。」
陸探微無端地紅了眼睛,不知道是哪一句話觸動了他,溫清磑嫌棄地拱拱鼻子,說:「男子漢大丈夫,平白無故地掉淚珠子算怎麼回事。」
她站起來,走到他身旁,不輕不重得拍了兩下他肩膀,朝他講:「下回一起踏青吧,你去畫畫,我去讀詩。」
陸探微紅著眼說:「好啊。」
溫清磑可能永遠不會懂得,她從躺椅走到他身前的這兩步,對陸探微來說,打碎了他本打算好等待的一生。
今天的風無聲,卻是清清楚楚的暖的。
流月看到這,對他們的未來大致已經有數。他催促司命:「這幕已經看夠了,快往前調,退回戰場的那幾回,簡雲楟怎樣簽的條約,內奸到底是誰,我心中還留有疑惑。」
小兔子皺起臉巴朝流月撒嬌:「好流月,我還想看董棾和判官的故事呢。實在是太好奇了,她怎麼會喜歡一個長得不好看,脾性也不好的怪人呢。我們能先看看她們嗎?」
流月對弱小的寵溺總是過度,但他對董棾的風流韻事實在提不起興趣,於是把矛頭引到司命身上,說:「這樣,我們聽司命的,她調什麼,我們便看什麼,行嗎?」
小兔子露出牙齒「哧哧」兩聲,抖抖全身的毛,又乖巧地趴在流月腿上,拿大眼睛瞅司命。
司命真是神難做、筋骨軟,她撥著「往復鏡」的水,最後讓它調到了戰場上。
小兔子喪氣地「嗷」一聲,司命回來蹲在它跟前,苦口婆心地和它說:「小時候呢,不要老是關注這些情情愛愛,長大了,術法才能練得比別人更出色。」
流月在上嘲諷她:「你倒是愛幫人找掙銀票的活。」
司命膽子如今大了,鄙夷地沖他「切」好大聲,說:「畢竟是天生石咽了往復露好容易生下來的崽,和某些不分稻穀、不知艱辛的人,那是比不了。」
趁往復鏡旋波轉浪的空隙,流月閉眼小休,不理會司命的挖苦。
司命變本加厲,說:「我最討厭你的就是這副德行,一說不過就裝深沉,好以為高雅,其實盡是惺惺作態!」
流月仍不理她,小兔子倒沖她齜牙咧嘴的。
司命翻個白眼,從袋子裡掏出瓶酒來,背過身去大口地灌,邊喝邊罵:「偽君子,虛偽,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