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石英枯斜笑當圓(5)(1 / 2)
鄺竒記得剛看她寫字那會,誇過她:「你硬是把每個字都寫活了。」
洪毣回:「本來就是活的東西,何故安得死板。就算醜也要醜出個態勢來。」
鄺竒過去看她,她筆尖飄揚狂動,正暢達地隨心連水寫字,一堆連在一起就像波似的,也看不太懂寫的是什麼,但她就是不停。冷穆的眼睛十分沉穩,仿佛促急的筆盡在掌握,或者根本與她無關。
鄺竒難得無聊了問一句:「你寫的是什麼?」
洪毣答:「你認為是什麼?」
「心……久勝……連……欲。不行,太難認了,七七。」
「你寫得的字太順著你的心思,淺薄如我定是難以看懂。」
「你真這麼想嗎?」她停筆。
他摟住她:「自然,你願意念給我聽很好,不願意念也沒關係。」
「我的字醜嗎?」
「不醜啊,我從沒見過比你寫的還好看的字。」
「你現在餓嗎?」
「你不餓,我就不餓。」
「那你回去坐著吧,我再練會兒。」
鄺竒嘆口氣,乖巧地又挪回對麵的椅子上。
夜間,洪毣坐在自己房裡的窗邊,屋子裡點著淡淡的熏香,剛下過雨的傍晚引出一股潮濕的幽淡,和愁緒一樣的滋味。
恰巧今日鄺竒陪練一天太累,晚間睡得早,沒力氣再趴屋頂,就沒聽見洪毣的自言自語。
「他真的愛我嗎?」
「沒錯,他愛我,可他愛得真醜。」
「這不是你苦心追求的嗎,得到了為什麼還是覺得悵然若失。」
「為什麼人偏偏要用虛假的東西來充塞生活呢,用盡敷衍來應付對話。」
「可人活的很累啊,你也知道,世上討厭的人那麼多,我們需要謊言的次數遠遠多於需要真實的次數。」
「可我愛他,願意花盡心力來愛他,就是因為他和別人不一樣啊!要是麵對他也要和麵對別人一樣,要編排小心,要處處逢迎,我何必愛他?」
「可你自己也說謊不是嗎?你從一開始就說謊了。因為你知道謊言是最濃的酒,一滴飲下就有奇效。日日啜飲就要沉淪。」
「可我現在不想要了。我厭惡他這副和尋常男人沒什麼區別的敷衍樣和順從貌,他到底是誰,他到底哪裡有趣?」
「可你不想離開他不是嗎,你一見到他就愛上他了不是嗎,愛到耍盡心機也飛蛾撲火。如今得到了,和你想象的並不一樣,你就要放任他溜走嗎,你肯嗎?」
「他根本不會知道,在我麵前,謊言有多不堪一擊。那些初看時覺得有意思的甜蜜來回心機,現在通通讓人惡心。」
「我要告訴他,如果他能接受真正的我,我就同樣接受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