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祥(1 / 2)
上房裡,薑百順老漢眯起眼,享受地抽著旱煙。
陳氏比李氏小七八歲,滿頭黑發梳的溜光,額前也學著年輕媳婦弄了一縷頭發掖在耳後。白淨的麵皮風韻猶存。
她擺弄著手裡的活計,憤憤不平道「當家的,不是我心狠,舍不得那口白麵。實在是沒見過這麼慣孩子的。」
薑老漢在桌子腿上磕了磕煙袋,慢悠悠的再裝上一袋,這才說道「那孩子遭了罪了,補補也好。」
身上燒掉一層皮,他看著都疼,也難為那孩子不哭不鬧挺了過來。
陳氏低頭,眼底是厭惡的神情,嘴上卻幽幽道「哎!按理,這孩子是得補補,可這不是正趕上青黃不接的時候,要不,把昌娃兒那份省下來貼補給她?」
「不行!」薑老漢斬釘截鐵的道「虧了誰也不能虧了我大孫子,那孩子上學用功,說不定今年能中秀才呢。」
陳氏掩蓋住眼中的得意,說道「要說靈昌這孩子也爭氣,十三歲那年就是童生了,在咱這三裡八村的可是頭一份。」
「嗯,這孩子長臉。」提起大孫子,薑老漢眉開眼笑,心情大好。
陳氏看在眼裡,突然幽怨的嘆了口氣,道「哎!當初大姐不生養,婆婆就說過她命不好,壞了家裡的運道,要不咱家也不會是現在這光景,連口白麵也……。」
「那是我不爭氣,怪不得她。」薑老漢甕聲甕氣的頂了一句。
想當年,自己家裡有一百畝地,有牛,有馬,有長工傭人。是遠近聞名的財主。
薑家三代單傳,就他一根獨苗。家人的溺愛,讓他張揚跋扈的不知天高地厚。
甚至出行不騎馬坐車,專愛騎在長工肩頭,讓人背著跑。
十七歲那年娶妻李氏,新婚之初也算恩愛。然而很快的,李氏就懷孕了。初經床笫之歡的他被禁欲,自然是百般難挨。
於是,他喜歡上了逛窯子。
窯子裡的姑娘雖然長得並沒有李氏好看,但風騷啊!而且怎麼折騰也不怕肚子出啥事。
特別是那個小海棠,一雙小手忒會煽風點火,不但撩撥的人欲罷不能,還忒不要臉,喜歡在野外尋歡作樂。
水草間的翻滾,迷霧中的風流,讓他覺得在家裡的床上簡直就是白水煮麵---沒滋沒味。
於是他常常是十天半月不回家,幾乎住在了窯子裡。
常言說吃喝嫖賭,這嫖和賭通常是不分家的。毫不例外的,他也成了賭場的常客。
十賭九輸。
但他不怕,因為薑家有錢。
沒錢了也不怕,可以賒賬,而且賭場裡很多人都願意借給他錢。
特別是沒了門牙的徐豁子,見天兒的圍著他轉,借條都提前寫好了,隻要他簽個字,摁個手印,他就巴巴的送上銀子「少爺,玩吧,盡興的玩。」
每當這時候,他就很得意,不屑的看一眼沒了門牙說話漏風的徐豁子,心想嘁!長那熊樣,伺候人的主,沒出息!
直到有一天,有人拿著欠條上門要賬了。
父親賣了家裡的田地幫他還了賭債,不多不少,正好一百畝。
原來,人家早就看上了他家那一百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