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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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談雪案反應,江鶩直接越過他,往他自己的房間跑去,弄出來的動靜劈裡啪啦的。

他很快就又跑了出來。

談雪案臉上那陣酥酥麻麻的觸感很快消失,他早就習慣了江鶩的親近,隻是親臉好像是第一次,不管是書裡還是現在。

他注意力落到眼前,江鶩蹲在茶幾邊上,把懷裡的布娃娃推出來,「我自己做的。」

布娃娃跟談雪案現在的樣子肖似,隻不過是膨脹版,穿著大紅色的棉襖,戴著白色的圍巾,像年畫上麵的娃娃。

談雪案彎下月要,他仔細看了看布娃娃,發現針腳細密,縫製手藝好得出奇,手工品總是容易出現各種瑕疵,但眼前這個卻沒有。

「挺可愛的,給我的?」

「嗯,新年禮物,」江鶩把布娃娃又朝談雪案的方向推近了一些,「哥哥,新年快樂。」

「…」

江鶩有些過於鄭重其事了,談雪案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東西我收下,但你最好還是把專注力放在學習上。」

張影之前說江鶩晚上失眠,談雪案現在懷疑江鶩晚上不睡覺,其實是在做手工。

他們兩個人的年夜飯,廚房沒做特別多的菜,但擺上來的盤盤精致可口,一眼看過去,紅紅綠綠,格外喜慶。

江鶩的第一筷子直接伸向了桌子中間的鬆鼠鱖魚,他夾下一大塊到自己的碟子裡,埋頭挑起魚刺來。

挑完,魚塊徑直送到了談雪案麵前的碟子裡。

談雪案動作一頓,他沒說話,也沒拒絕,因為他的確需要有人給他挑魚刺。

但如果江鶩不主動,他也不會提,他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什麼事情。

「哥哥,等會我要去墓園看我爸爸,給他燒紙。」江鶩吃了幾口菜,低聲道。

談雪案「嗯」了一聲,語氣輕淡,「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書裡,每次大年三十和江鶩父親的祭日,談雪案都會陪伴江鶩去墓園,因為墓園距離他們住的地方很遠,要轉好幾趟車,加上談雪案心疼江鶩,不願他一個人去自己父親的墳前。

對麵筷子碰了好幾次碗壁,過了會兒,江鶩才低低地應了聲「好」。

吃完飯,時間才晚上八點不到,江鶩回房間換下了自己紅色的新毛衣,他從房間出來,談雪案回頭看了眼,江鶩又穿上了他自己的舊棉襖,估計是來的那時候他自己帶的。

隻看了一眼,談雪案就收回了視線,不能多看,越看心越軟。

「我等會就回來。」江鶩站在談雪案旁邊,打了聲招呼。

等到談雪案點頭,他才轉身離開客廳。

李叔開著車停在外麵,他見江鶩出來,並沒有主動下車打開車門,隻有家裡真正的主人才有這個待遇。

談雪案從客廳的落地窗,一直看到被大門綠植擋了大半的黑色商務車,他看見江鶩爬上車坐好,但對方一坐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往自己所在的方

向看。

談雪案忙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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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作去倒水了。

江鶩的視線在談雪案的身影消失在客廳時收回,他看向車前方,「李叔叔,我們可以走了。」

大年三十,路上的車輛寥寥無幾,寬闊的馬路冷冷清清,白蠟樹卻還青綠著,它枝條籠著路燈,在偶爾經過的行人身上灑下斑駁的碎影。

江鶩臉靠著窗戶,他手裡拎著提前買好的香與紙錢,準備等會燒給江原。

車要在路上行駛四十多分鍾,李叔無聊透頂,納悶江鶩在談雪案麵前那麼能說,怎麼在自己這兒一個字都沒有?

要不是身後座位時不時傳來一點響動,他簡直以為自己後麵拉著一個死人。

商務車駛上了且停唯一一座橫跨整個江麵的長橋,橋上的光影從江鶩麵無表情的臉上飛快掠過。

在不斷變幻的光影裡,江鶩恍惚看見了自己和哥哥以前在橋上散步的身影。

江鶩下意識想要更近地貼在玻璃上,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他們在書裡就讀的高中離這橋很近,橋對麵有一條美食很多的小吃街,所以他經常跟哥哥在放學後一起走過橋上,到對麵去買東西吃。

有時候就算不為了買東西吃,他們也喜歡到橋對麵的商業中心逛街,或者騎單車過橋去距離市區很遠的小山包看日出。日出要很早很早才能看到,他們天不亮就要坐車從家裡出發,接著在山下換成山地車,一路騎上山。

即使山地車便於登山,但在坡度過大的時候,哥哥都放棄騎行,不過每次在哥哥想要放棄的時候,他都會下車,一手推著自己的車,一手幫哥哥的車帶力——在這些小事情上麵,劇情不太強製他做什麼,或者背著他做什麼。

哥哥挑食,他知道,哥哥不吃什麼喜歡吃什麼,他也都知道,他什麼都知道,卻也什麼都做不了,好幾次,哥哥因為吃他不吃的東西,半夜嘔吐過敏。

哥哥為了安慰他,總和他說沒關係。

他不知道是真的沒關係,還是假的沒關係,但不論真假,他是真的心疼哥哥,可卻什麼都做不了。

高中三年,哥哥越來越瘦了,他沒哥哥聰明,卻總是第一,他沒哥哥知書識禮,被誇獎的也總是自己。

但即使他交空白卷上去,考試結束後的排名榜上,他的名字依舊居於第一,他常常以數十分將哥哥遠遠甩在身後。

哥哥越來越不開心,都是他的錯。

「阿鶩?怎麼又在哭啊?」李叔的聲音從車前方傳來,「想爸爸媽媽了?」

江鶩抹掉臉上的眼淚,搖了搖頭,「還好。」

商務車行駛到大橋正中間,也是弧形橋麵的最高點。

兩個少年的背影變成了他一個人的,江鶩看見自己像失去翅膀的鳥一樣,無數次從那裡跳下去,他分明感受到了江水洶湧而來的冰涼,身體進水的窒息感,他分明應該消失在了哥哥的世界裡。

但他又無數次回到哥哥身邊。

() 他的決定無數次被論證隻是徒勞,

不管是路人的記憶,

還是新聞裡,江鶩反復搜索,都沒有自己跳橋的痕跡。

江鶩知道自己做過多少極端的事情,陰溝裡最骯髒晦暗的生物也不過如此,書裡光鮮亮麗的人不是他。

他掙脫不了劇情,眼睜睜地看著哥哥失去一切,而他卻擁有了哥哥的一切。

江鶩看見眼底光芒逐漸消失的哥哥,感到自己也碎成一片一片。

哥哥枯萎了,江鶩也跟著枯萎掉了。

而非他所願的金山銀海,無非是一座雜草叢生的孤墳上被灑滿了黃金做的紙錢,看的人賞心悅目,躺著的人心如枯骨

最後幸好,他終於真真正正地死掉了。

跟哥哥一樣,享年二十。

隻是他又回到了書中,隻不過與原來不同的是,這次沒有劇情強製。

哥哥自由了,他也是。

他不要做萬人迷,不要做主角,他要做哥哥的樹,做哥哥的影子,做哥哥的盔甲,做哥哥的保護神。

哥哥會一直站在雲端上,萬眾矚目,再也沒有人能搶走哥哥的一切了。

那麼自己呢,隻要能永遠陪伴著哥哥就行了,看哥哥健康平安地長大,看哥哥家庭幸福圓滿,再看哥哥長命百歲。

江原附近幾座墓碑前麵已經有了燒紙的痕跡,放著新鮮的花束。

江鶩蹲下來把袋子裡的紙拿出來,一摞一摞拆開,隨後點燃其中一遝,引燃剩下的,他對江原和單小雅感情不深,他們是作者給自己的出廠設置,為了讓他童年足夠淒慘,於是江原夜不歸宿,單小雅神經兮兮。

江原去世,單小雅入獄,他就能順理成章被富豪家庭收養,鳩占鵲巢,他不是最淒慘的角色,他明明是最卑劣的。

「要是你們還活著就好了。」江鶩看著一層一層緩慢燃燒著的紙,火苗被風吹得左右搖晃,輕飄飄的紙被卷了好幾張飛到他人的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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