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雨痕(1 / 2)
小孩子似乎都長得很快,一天一個樣。
商周晴剛出生時,商渡說她可愛,盡管周雨晚這雙親媽眼怎麼看都覺得她那亂七八糟的小模樣跟「可愛」搭不上邊。
不過,自打商周晴出月子開始,稀疏的毛發生長得越來越濃密,眼睛又大又圓,晶瑩剔透,跟明媚陽光照射下水潤晶瑩的琥珀似的,睫毛很長很密,皮膚很白很嫩,輕輕抿著紅潤潤的小嘴巴,乖乖坐在爬行墊上時,好像一隻洋娃娃。
周雨晚越看越喜歡。
以前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些人這麼愛給孩子拍照,到處曬娃,直到自己當媽了才懂,原來真心愛自己的孩子的時候,真的不想錯過她成長的每一個瞬間。
小時候,周牧和陸卿晚不會給她拍照,那她現在時不時就要拉著商周晴一起拍拍拍,商渡有空的話,還要叫上他一起。
周牧和陸卿晚不會帶她外出遊玩,那她和商渡就抱著麻圓,推著商周晴的嬰兒車,舉家野餐郊遊,時間寬裕點,那就來一場長途旅行。
春日晴朗,清澈湖邊的平緩小山坡上,鋪開一片蔥蘢綠茵。
野餐墊是紅白格子的,和周雨晚今日的穿搭相稱——白底印花露臍背心搭配紅格短裙,外加一件紅色寬鬆棒球外套。
商周晴的穿搭隨了她衣服部分元素,夾在榛果色卷發間的是一枚可愛的紅格發卡。
就連麻圓,也逃不過要穿上紅白配色小裙裙的命運。
這麼多年過去,它已經是隻上年紀的老貓了,身體還算康健,精神也不錯,就是沒以前那麼活潑愛動。
周雨晚抱它到腿上,用指腹慢慢順著它柔軟的毛發,身旁挨著還坐得不太穩的商周晴,商渡在斜前方舉著相機幫她們拍照。
沒幾張,商周晴就重心不穩地往前撲倒在野餐墊上,她還不會爬,就趴在那兒,努力抬著小腦袋,眼睛對向正對麵商渡的鏡頭。
「叫爸爸。」商渡笑著逗她。
周雨晚不滿:「要叫也是先叫媽媽吧?」
商渡:「可她現在看著的是爸爸。」
周雨晚便上手把孩子調了個方向,讓她對著她,她低頭,直勾勾對著商周晴的眼睛,再三強調:
「看到沒?這個漂亮得要命的女人,就是你媽媽。」
「……」商渡聽笑了,放下相機,往野餐墊上一坐,邊翻看相片,邊揶揄,「周雨晚,你是怎麼做到十年如一日地自戀的?」
「那誰讓我十年如一日地漂亮呢?」周雨晚反駁,「我這叫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
說到這裡了,還要找他互動一下,尋求認同感:「難道不是?」
「我看看。」
商渡拿開相機,回頭朝她看,周雨晚恰好抬頭,目光猝不及防撞上他的。
他瞳色比商周晴更深,眼型也更狹長,看久了有一種沉溺汪洋大海中的漂浮不定的不真實感,讓人有一瞬缺氧,大腦無法思考。
春風吹拂,捎來草木被
陽光烘烤的青澀味道,也仿佛吹開他眼底的漣漪,他說「是」,說她十年如一日地漂亮。()
她卻分心,記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這樣一個明媚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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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裡組織外出研學,忘了具體是因為什麼,反正她就是跟隔壁座的一個女生發生了點小摩擦。
商渡聞聲直接從後排過來,擅自重新安排了座位,把那女生支開,跟周雨晚挨著坐。
她當時不太想說話,他一路上挺有耐心地哄了她許久,才把她哄笑。
車子到目的地停下,學生陸陸續續地下車,她看著他給人發消息,想等坐在過道邊的他起身,她再跟著起來。
直到學生都到舉牌的人那裡集合,車裡隻剩一名司機了。
商渡才拿著手機起身,往前走。
她在後麵跟著。
不同的是,她是要從後門下車的,扶著欄杆,腳剛踏出去,還沒落到台階上,車門忽然「嘩啦」一下合上。
她愣住,默默把腳收回來,扭頭看前排。
商渡同司機打好商量,掉頭回來,勾著她的肩膀脖子根,把她往回帶,把她摁在車椅上坐好。
大巴車發動,在所有人不解詫異的目光中,調轉方向,朝另一條道駛去。
她問他做什麼。
他說參觀博物館挺無聊,帶她出去散散心。
一輛隻有他們兩位乘客的大巴車,晃晃悠悠地駕駛在郊區的小路上,陽光從枝葉間隙中投落光斑,風從打開的車窗裡吹進來,拂過她的麵頰和頭發。
他們在一處大草坪停下,湖泊波光粼粼,他脫了外套給她墊著坐,身上一件乾淨清爽的純白t恤被風吹著,依稀勾勒出少年勁瘦的身板。
她看著湖泊,看著他,看著不遠處,和他們一樣在享受春日陽光和草坪湖泊的一家人。
商渡循著她的視線撇去一眼,再看回她,伸手把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揉得更亂,以為她是看人家在野餐,餓了,嘴饞了,問她要不要找地方吃東西。
她搖頭,目光遲遲地定格在那一家人身上,說:「他們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
一個父親,一個母親,逗著一個剛會爬的孩子。
旁邊擺著一輛嬰兒車,支著一套桌椅,桌上是用一次性餐盒打包的水果和點心小吃。
他們都在笑,笑得很開心,隔得這麼遠,她都能隱約聽到他們的說笑聲。
「我們也來野餐吧。」
商渡說到做到,即刻打電話找人找路子,在這個「也錢能使鬼推磨」的社會,大少爺目前就沒遇到過用錢擺不平的事。
「這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他們是一家人。」真正惹她艷羨的,不過是他們家庭的和睦氛圍。
商渡當時沒接她的話,仍在打電話安排野餐所需的東西,照著她的口味,準備食物。
改變不了他的一意孤行,周雨晚也不再多話,隻是靜靜地欣賞風景,等他給她準備好吃好
() 喝的。
直到安排完了,電話掛斷。
才聽到他喃喃自語似的一句:「我就沒拿你當外人。()」
*
智商這方麵,商家的基因一如既往地穩定且出色,商周晴是個聰明小孩,三歲時,說話已經很流利了。
雖然她並不是個小話癆,甚至好像有點內向有點i,大多時候都安安靜靜的。
別人要是故意逗她說話,她還會拉著嘴角擺臭臉,對人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周雨晚說她這樣不禮貌。
她無語地撇撇嘴:可他們確實很無聊呀。()」
周雨晚:「怎麼會無聊呢?」
商周晴雙手往月要後一背,搖頭晃腦地示範給她看,「sunny今年幾歲啦?哇,一下就三歲啦,你小時候阿姨還抱過你呢,記不記得呀?聽說sunny很聰明呢,知不知道這是幾呀?」
小朋友兩手一攤,滿臉生無可戀,「他們分明是把我當三歲小孩耍嘛。」
雖然不知道是誰教她這麼說話的,不過,周雨晚有必要提醒一下她:「sunny今年幾歲?」
「三歲。」商周晴接話。
周雨晚聳肩,輕飄飄地「嗯哼」一聲。
「……」商周晴小朋友受傷了。
咬著下唇,委屈巴巴地趿拉著拖鞋往書房的方向跑,「篤篤」兩下叩響房門。
聽到商渡說「進來」,她踮腳摁下門把進屋,「哇」一聲委屈地乾嚎起來,「爹地,佢哋疜我係一個細路(他們欺負我是一個小孩子)。」
「係咩?」商渡應她。
周雨晚慢悠悠地踱過去聽熱鬧,懶得進屋了,斜身挨靠在門框邊,抱著臂,看他倆一個發爛渣,一個漫不經心地聽她發爛渣。
商周晴惟妙惟肖地表演一遍那些人說的話,再當著周雨晚的麵打小報告,說著:
「媽咪都話我係一個三歲細路(媽咪也說我是一個三歲小孩)。」
商渡聽笑了,偏頭看一眼隔岸觀火的周雨晚,忍著問她要不要來一盤瓜子,再搬個凳子坐這兒慢慢看戲的沖動,逗商周晴說:
「媽咪講得啱,sunny係一個好得意嘅三歲bb來噶(媽咪說得對,sunny是一個很可愛的三歲小寶寶)。」
沒哄好。
商周晴鼓著腮幫子,盯著他,再扭著身子,轉頭看一眼門口的周雨晚,傲嬌地「哼」一聲,「下年sunny就唔係三歲小朋友啦。」
周雨晴又一次無情地揭穿她,同商渡說:「她是不是不知道,『三歲小孩』是一種形容,而不是真指三歲的小孩啊?」
商渡樂了:「人家今年才三歲,你就不能讓讓她?」
「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麼臭屁,愛裝成熟——」話說到一半,周雨晚上下掃視商渡一遍,扯了扯嘴角,「還真是一脈相承。」
商渡出來自證:「我小時候可沒這麼戲精,打小報告還跟人手舞足蹈地比劃。」
「所以,
() 你小時候竟然還會跟大人打小報告?」這簡直顛覆她想象。
因為在她印象中,像商渡這種bking,通常有什麼事,都自己動手解決了,哪有跟大人打小報告,讓大人幫忙出麵欺負小孩的時候?
商渡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往事不堪回首,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