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順理成章第六章（1 / 2）
一盞茶後，楊柳院。
朱綣立在門外，微微喘氣，額頭沁了一層薄汗。
她這身子，實在是太弱了些。哪怕她幼時常年習武，自從上戰場，中了毒受了傷後，也差的不行。
漆姑一邊為朱綣提著風燈，一邊扣著門環，輕輕敲了三下。
一會兒後，門「吱呀」一聲開了，從門後探出一張清秀的臉來。
白蘭眯著眼睛，看見漆姑，瞳孔一縮，然後恭敬錯開身子道了一聲：「漆姑姐姐，你怎麼來了？」
漆姑淡笑一聲。
「白蘭，我家小姐，來看你家夫人。」
「二夫人寢下了嗎？」
白蘭還未回答，楊柳院中就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朱綣墨眉微蹙，心下已經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她接過漆姑手中油紙傘和風燈，對漆姑吩咐：「漆姑，快去東廂房把陶醫師請來，讓他帶著藥箱」，就跟著白蘭跨進院子，疾步朝著主屋走去。
漆姑聽的心驚肉跳，顧不得答話，就急急朝著東廂房跑去。
主屋裡，燈火亮了起來。
朱綣在屋外站著，抖了抖披風上的雪花，換了新的鞋襪，又在外麵火爐上烤了烤火，這才推門進去。
半夏笑迎了出來。
「大小姐，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也不仔細著身體。」
她將手中剛添了炭的手爐塞進朱綣手裡，又挑簾讓她進去。
「夫人還未寢下，聽聞你來了，正在等你呢。」
朱綣剛一進屋，濃鬱苦澀的藥氣就撲麵而來。
她早已見怪不怪，因為她自己的翠微院也是這樣。
「綣綣，你來了啊。」
周氏坐在床上，後背靠在枕上，蒼白瘦削的臉上，有一些潮紅，應該是剛剛咳嗽導致。一雙桃花眼灼灼地看著朱綣，她從厚厚錦被下伸出手，招朱綣過去。
朱綣鼻頭一酸，心裡酸澀難忍，微紅了眼眶，她趕忙放下手爐，快步走了過去坐在床沿上，握著周氏的手。
這是一雙怎樣的手呢？
觸及手裡一片冰涼。
這手好似蘆葦稈粗，皮膚慘白如紙，就好像一張薄薄的皮鬆鬆垮垮地附在骨頭上，皮下青筋暴起，盤根錯節如古樹交錯的深根，盤桓在手臂上，有些可怕，這哪是一個三十多歲女人的手。
朱綣眼眶微熱，她啞著嗓子喚了一聲，「二嬸。」
周氏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冷，又將她的手一同拉進錦被下暖著，愛憐道：「綣綣怎麼啦？眼睛怎麼紅紅的，莫不是有些時日沒見著二嬸，想二嬸啦？」
朱綣微微點了點頭，一雙眸子裡霧氣騰騰，她吸了吸鼻子，入鼻盡是周氏身上草藥氣味，苦的差點她又要垂下淚來。
「咋哭了啊？」
「小哭包一個，都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怎麼還動不動哭鼻子呢！」
周氏打趣她，自己咧嘴笑了起來，顯得本就凹陷的兩頰更加凹陷了。
「二嬸，綣綣想你，綣綣睡不著，來看看你。」
「傻姑娘，這麼冷的天，咋夜裡就來？」
「等到明日也不是不行啊，二嬸一直都在楊柳院，不急這一時，嗬嗬。」
朱綣不答，隻是有些抽咽道：「綣綣想二嬸，就要立刻見到。」
周氏聞聲，伸出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傻孩子……二嬸在呢，二嬸哪也不去，放心吧，二嬸不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