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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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繼續南行,回到車師境內,又迎頭撞上了帶兵的烏恰爾。

烏恰爾看見西涼軍,一夾馬腹,心急撲了上來:「耿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夢初醒,身邊竟杳無人跡。

他沒帶知譯,說的又是吐火羅語,素來隻打交道匈奴與羌氐的行伍,這下真的聽不懂了。

有條不紊的,是馬抗。

已將原委都過了一遍的馬抗,主動站出陣,拍了拍烏恰爾的肩膀。

「王子勿慌,不過借人一用,怕你擔心,才先斬後奏的。」

說罷,意味深長掃了一眼牛車上的楊瀠。

「你是?」烏恰爾一頭霧水。

聽馬抗翻譯得這麼溜,馬岱與有榮焉地回答:「這是我弟弟!」

作為一母同胞的兄弟,馬岱當然知道馬抗自小沉溺西域人文古籍,並熱愛結交絲綢之路上的各國商旅。

換做以前,隻覺得月匈無大誌。但如今弟弟活學活用,一下子開拓了馬岱的眼界。

「真的是這樣嗎?」烏恰爾並不盡信,疑惑看向楊瀠。

楊瀠未及說話,馬岱心虛地插嘴:「當然是真的,看看帶回的這些軍兵、輜重與百姓,我們可是大獲全勝啊!」

烏恰爾不明覺厲,懵懂點了點頭。

雖不清楚大戰經過,但素以驍勇著稱的匈奴胡騎,竟如此不堪一擊?

「我沿路過來,看見許多三兩成群的散兵。」烏恰爾擔憂地提醒。

「匈奴在西域的勢力,隻剩下長史府。」龐德見狀道,「王子,何不與我軍聯營,共克高昌,將草原狼趕出去?」

麵對這群天降神兵,烏恰爾唯唯應諾:「促合西域,利在千秋。若能得雄兵襄助,自然卻之不恭。」

看著眼前古道熱腸的異國王子,馬超陷入了沉思。

之前隱瞞身份,是不得已的權宜之計。如今局勢明朗,想拉別人上船,有些東西,自然要掰扯清楚為妙。

「實不相瞞,我並不姓耿。」馬超自報家門後,打開天窗說亮話,「而且,也不是朝廷派來的戊己校尉。」

說著,馬超將大漢內亂,民眾沸反,山河破碎,群雄逐鹿的信息一五一十,事無巨細傳達給了烏恰爾。

剛剛還在勁頭上,興沖沖計劃對付匈奴的車師王子,像被水淹的爆竹,直接啞火了。

過了良久,才後知後覺地問:「所以,將軍想要長史府,並非為了朝廷,而是方便將來逐鹿吧?」

馬超不置可否。

烏恰爾又失望看向楊瀠:「那麼女郎呢?張讓死了,宦官亡了,這可都是你被抓來西域之前發生的。」

楊瀠心裡打了個突,下意識靠近:「我——」

烏恰爾卻不給機會,一把推開她的胳膊:「從頭至尾,你們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各取所需罷了。隻有我,全程被蒙在鼓裡,對嗎?」

烏恰爾這樣的反應,馬超並不意外。認知崩塌,換作誰,一時半會兒恐怕都接受不了。

但無所謂,他應該知道真相。而如何選擇,不是外人可以掌控的。

車師的命運,由車師人自己做主。無論幫誰,抑或中立自保,都無可指摘。

「起初我還擔心女郎歸家困難,如今一看隻是多事。原來,你早就為自己鋪好了通衢大道啊。」

烏恰爾越琢磨,越覺得自己是個蠢貨,朗聲笑了起來:「甚至事到如今,還想著利用我。」

「我沒有!」楊瀠感覺身上長滿嘴,估計也解釋不清楚了。

「不用再說。」烏恰爾打斷道,「合兵,就不必了。惟祝你們,一個得償所願,一個歸途順風。恕不遠送!」

言訖,最後瞪了一眼楊瀠和馬超。旋即調撥馬頭,故作堅韌地,帶領軍眾朝著務塗穀城的方向揚長而回。

烏恰爾本以為,自己可以瀟灑退場。

可直到過了三日,心情依舊深深被陰霾籠罩。時不時站在城樓上,悵惘眺望彤雲出岫的南方。

阿羅多也注意到了兒子的反常。

在位四五十年,阿羅多有著豐富的為王經驗。在他看來,烏恰爾並不是個成熟的王儲。

成熟與否,沒那麼重要。他年輕的時候,也沒有成熟到哪兒去。時間,是最好的歷練。

決定為君者上限的,是膽略與視野。

如今,作為一個父親,更是一個君王,阿羅多覺得,有必要讓兒子弄明白一件事。

「怕別人贏,又怕別人不贏。這世上,沒有比你更矛盾的人物了。」阿羅多幽幽走到了烏恰爾的身後。

烏恰爾被父親戳穿了心事,尷尬狡辯:「才沒有!反正都是狗咬狗。」

阿羅多被兒子的青嫩逗笑了:「是嗎?那父王且問你,你心向北,還是向東?」

「這還用說?」烏恰爾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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