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正文完)(1 / 2)

加入書籤

黎海年關期間很少有雨。

最近幾天卻下起了雨,陰雨纏綿。

明驚玉連續一個多月來,心裡一直惴惴不安。

每晚她都被驚醒,夢裡卻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醒來心就像缺了一塊。

哪怕在謝傾牧的懷裡,她都無法安神。

謝傾牧安撫她,是因為備孕的壓力,逗她開心。

還說,他之所以努力並不全是為了寶寶,單純想要跟她做、愛。

期待寶寶,隻是為他孕育寶寶的人是明驚玉,不然,有無都可。

明驚玉手貼在他唇上,不讓他多說,「不可以這樣說,寶寶會生氣的。()」

謝傾牧順勢在她手心親口勿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輕說,謝太太,睡不著了是吧,我們來做點有利助眠的事情。?()_[(()」

兩人纏綿一場。

明驚玉的手貼在自己的小腹處。

說來,備孕兩個多月了,謝傾牧非常努力了,她也查了很多有利懷孕的方式,她的肚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明驚玉心裡還是有點悶悶的,她也無比期待肚子裡的小生命早點到來。

長輩們都說她是備孕導致的壓力,讓她放輕鬆,順其自然,期待歸期待,寶寶什麼時候來,還得看緣分。

還統統數落謝傾牧是不是他給她的壓力太大,過於焦慮。

幾位長輩,七嘴八舌地數落謝傾牧好一陣,謝傾牧默默地受下。

瞧著謝傾牧委屈不已的模樣,明驚玉樂不可支。

寶寶的事,暫且讓她放寬了心。

睡眠問題在謝傾牧找人給明驚玉製作了安眠枕。

緩解不少。

接下來一段時間,明驚玉的睡眠質量恢復許多。

直到謝眷和婚後的第一天,深夜,謝傾牧接到謝眷和的電話。

一貫冷靜自持的謝傾牧,身軀猛然跌靠在書桌邊緣,手肘碰倒了邊櫃上的茶杯。

茶杯摔在地麵上在寂靜的黑夜中發出的聲音尤為驚心、猙獰,欲耳震聾。

明驚玉被清脆又刺耳的玻璃碎片的聲音驚醒,她猛地坐起來,披上真絲睡裙那層薄薄的外套下床,疾步慌張地跑去書房。

書房的門大敞。

謝傾牧身軀靠在直愣愣地靠在書桌。

他手機舉在耳畔,保持接電話的姿勢。

整個人被無法形容的悲涼籠罩。

在門口明驚玉驀地頓步,一步一步走向謝傾牧。

她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她的心口很沉很沉,像是被人緊緊握住一般,難受得要命。

謝傾牧抬眸看向沖自己走來的心愛之人,他緊抿的薄唇顫動了幾下。

眸色暗沉無光,眼角泛著紅。

許久之後,他緩緩地突出一句話:小五在邊境犧牲了。

一個月前回黎海看了許父後,小五並沒有回四九城述職,他瞞著所有人去了邊境。

明驚玉

() 身體恍惚被定在原地,眼淚毫無征兆地奪眶而出,整張臉都在顫動。

謝傾牧大步上前,牢牢地擁抱住明驚玉。

明驚玉雙手揪住他的身前睡袍,身體在謝傾牧的懷裡不停抽搐,卻發不出半個字和聲音。

她的眼淚仿佛沒了閘門,大顆大顆往下砸。

腦海裡反反復復的出現謝傾牧這句『小五小五在邊境犧牲了』的話。

明驚玉又反反復復自語,小五犧牲了。

謝家怎麼辦?

老夫人怎麼辦?

嬋嬋怎麼辦?

前兩天謝眷和的婚禮上,嬋嬋表麵上不在乎,還是在四處找小五的身影。

還小聲埋怨,自己叔叔的婚禮都不來參加,就是臭屁。

明驚玉根本沒法相信這件事——不是事實。

不、不可能,不可能。

*

當晚謝傾牧和謝家其他幾位兄長還有黎燕覺一並去了邊境。

次日,噩耗傳回謝家。

小五的棺槨還沒回到黎海,還沒到謝家,謝老夫人暈死過去幾次。

謝家烏雲覆蓋,低泣聲一片。

小五棺槨被迎接回來的那天,陰雨悱惻,明驚玉帶領謝家一眾在謝園前,等待棺槨的隊伍。

隊伍緩緩地駛入謝園,鮮紅的旗幟覆在四方的棺槨上麵,莊嚴肅穆。

謝家兄長、黎燕覺齊齊地跟在身後,麵色慘白,謝傾牧抱著謝小五身著軍裝的遺像,雙手筋脈爆滿,他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家人。

謝老夫人一生中見過太多這樣的場麵。

她從沒想過這個裡麵會躺著她的孫子,她這個年紀還要經歷白發人送黑發人。

謝老夫人看著越來越近的隊伍,她的淚水早已枯竭,深凹的雙眼被血絲填滿,渾身顫抖,喃喃自語,「我就說,我就說啊,他就是不聽,為什麼,為什麼啊。」

幾位嬸娘攙扶著腿腳不便的老夫人,每個人淚水滿麵,泣不成聲。

謝汀瀅麵色慘白,陪在老夫人身邊無聲的哭,望著送棺槨的隊伍,越來越近,淚水早已不受控製。

明驚玉不滿淚光的眸一順不順望著小五的棺槨,灌鉛般地雙腿在原地掙紮好一陣,才邁開步,隨而快步接上隊伍。她雙手握住謝傾牧抱遺像的手,淚眼朦朧的昂起頭,看著謝傾牧雙眼,她嘴唇顫動,想要說些什麼,聲音早已啞然,一句話說不出。

謝傾牧知道明驚玉想問什麼,想要跟他確認什麼。

謝傾牧麵部緊繃,一言不發,深邃的眼眸透著難以抑製的哀傷。

明驚玉從他眼底浮現的淚光和哀傷得到了答案,整個人往後跌了好幾步,身體癱軟地靠在身後的石柱上。

靈堂上是小五身著軍裝的照片。

肅然威嚴。

老夫人身體垮在了靈堂,執意不肯離開。

誰都勸不動。

謝昀景讓人請了家庭醫生過來。

家庭醫

生候在一旁為她吊針,隨時隨地觀察老夫人的情況。

明驚玉整個人處於虛脫狀態,她扶著牆麵緩緩走了進去,酸澀的瞳孔將視線拉長,深深凝望靈堂上小五高懸的照片。

很多許久前的畫麵從她眼前晃過。

腦海中全是小五痞帥的模樣,和陽光般地笑容。

她永遠記得第一次在四九城見到小五,痞笑著跟她打招呼,自來熟的喊她四嫂嫂,說自己是家裡的顏值擔當。

後來,他幫她揍人,霸氣地說,隻要有他謝壹誰都不可以期待他。

還說:『以後我謝小五就是你的槍手,你指哪兒,我打哪兒。想打誰就打誰。』

她和謝傾牧新婚第一晚,他用小石子砸的窗戶,引她下樓。

坐在樹上給她彈吉他,那張俊逸又透著幾分痞意的臉上總掛著陽光般地笑。

他還給寶寶準備了許多玩具。

等等——

都在她腦子裡揮霍不去。

他那麼鮮活的一個人。

仿佛昨天還在她跟前喊她四嫂。

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明驚玉在人群中,在靈堂的最後麵,身體癱軟無力在原地搖晃不定。

謝傾牧忙碌著招待來往吊唁的人,一隻手橫在了她的身後,穩住她的身型。

他看她的眼底都是心疼,他明白,明驚玉心裡很難過。

他的窈窈是最重情誼的人,隻要又本事走進她心裡的人,她都會不顧一切的對他們好。

她跟小五的感情最為深厚,在窈窈心裡早已經把小五很重的親人,不亞於兄弟。

明驚玉擺了擺手,讓謝傾牧去忙他的,她必須振作起來,謝家如今一團糟,她不能倒下,「我沒事。不用管我,我去看看奶奶。」明驚玉忍了忍淚水,低聲說。奶奶剛才昏倒,情況很危急,謝昀景跟著上了樓,她不放心情況。

謝傾牧凝視明驚玉的背影好一陣,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靈堂,他才回過神來。

許家是有意瞞著嬋嬋的,可是這麼大的事,又怎麼瞞得住,小五的棺槨到靈堂不久。

嬋嬋不知道是怎麼來的謝園。

她不管不顧地撲向謝小五的棺槨,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棺槨上,低聲呢喃,「我不相信,謝小五,怎麼可能死,他怎麼可以死。」

她哭了太久,聲音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痛哭、嘶啞,低吼著。

她撲跪在地上,不顧一切地扒開謝小五的棺槨。

棺槨中不是小五的骨灰,是一套軍裝。

她忽然看向旁邊謝家的幾位兄弟,紅腫的眼眸透著一絲光芒,哭著道,

「沒有人,沒有人,這裡麵沒有人,是不是代表小五並沒有死,對不對?他怎麼可能死。」嬋嬋撲跪在謝傾牧麵前,抱著他的腿,昂著頭看著他,眼淚順著眼角流淌,她唇角和聲音都顫抖著,「四哥,你神通廣大,人脈廣,我求求你,我求求再去確認一下,再去找一找他好不

好,他不可能死的。」

謝傾牧彎下身,將嬋嬋攙扶起來,深不見底的眸裡透著淚光,嗓音低沉,「嬋嬋,小叔叔親自在場,不會有錯。官方消息更不會有錯。」

邊境動亂,突圍成功後,小五為救隊友被卷入湍急的河流。

連續打撈數日,杳無音信,換一句話叫:屍骨無存。

嬋嬋聽到謝傾牧肯定回答,連續往後跌了幾步。

官方消息——

所以——

謝小五真的不在了?

不,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她絕對不會相信。

他明明那麼可惡,對她那麼壞,就是個禍害。

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沒了?

怎麼可能。

許嬋嬋麵色慘白,緊咬唇瓣,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

不可置信。

謝傾牧把一串手串遞給她,嗓音低沉,「小五戰友說,這是你送給小五的平安牌,如今小五不在了,該物歸原主。」

小五不在了——

他不在了——

許嬋嬋淚眼模糊地看著謝傾牧手上那串黑曜石手串,上麵還有她繡歪歪扭扭的平安牌。

她目光定格在那串手串上,眼前是在四九城謝小五不顧大雪封山的夜晚,來雪山找她,抱她下山,帶她去看腿上,幫她揉腿。

他們在他公寓裡嬉鬧地搶平安牌。

以及這些年,她笑嗬嗬地跟在他身後,他偶爾從部隊回來休假,她強行拉著他看電影,他不情不願跟在身後,被她用來當衣服和書包掛件。

他還在醫院餵她喝粥,哄她,這些都歷歷在目。

許嬋嬋像是回放電影一樣,回放她跟小五的過去,她的腦仁像是炸開一般,脹痛,帶著血絲的眼珠像是要暴走一般凸出。

她忽然轉身,跌跌撞撞地出了靈堂。

許母哭著喊道,「嬋嬋,你要去哪裡?」許母跟著追了出去,嬋嬋跑得太快,她根本追不上她,許母焦急地招呼跟她一起來的司機,「快、快開車過來跟上嬋嬋。」

許嬋嬋在謝園門口快速上了一輛出租車。

許母完全不知道,她要去哪裡,隻能讓司機開車跟在出租車後麵。

*

顧清依半個小時後有一場重要的手術,這場手術有關她升遷。

她深呼一口氣,又親吐氣息地從洗手間出來,一切都準備就緒,正打算進手術準備室。

她的手臂忽地被人攥住,是一位女孩。

許嬋嬋,她知道。

是謝壹那個被家裡認可的未婚妻。

顧清依看著眼前的許嬋嬋,原本一張美麗又精致的臉蛋,哭得臃腫,一雙眼泛著血絲。

整個人頭發和裙子都亂糟糟的,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這是怎麼了?

顧清依一怔,問道,「許小姐,你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許嬋嬋雙眼淚水滾落,聲音沙

啞,「顧醫生,跟我走,去見一見謝小五。」

顧清依身體一緊,冷淡道:「許小姐,你想你對我跟謝壹的關係有所誤會,我們隻是普通同學。況且我馬上有一場很重要的手術,沒空參與你們這些兒女私情,請你放手。」

許嬋嬋不想跟她多說,攥著顧清依就往外走。

顧清依眉頭緊皺,語氣加重,「許小姐,你這是做什麼?不要這麼無理取鬧好嗎?我沒空跟你們玩這些遊戲。」

許嬋嬋看著顧清依的冷漠,她唇瓣顫抖,啞著聲音,艱難開口,「謝小五他犧牲了,棺槨在謝園。」

顧清依身體一震,整個人定住,堅韌的眸底透著不可思議。

謝壹犧牲了?

怎麼可能?

他是謝家的人,謝家為了國家犧牲了這麼多人,上麵不該會有所照顧的?

許嬋嬋輕輕抽泣著,忍著悲傷,盡量讓自己每一句話都能說得平緩、冷靜,「謝小五,他很喜歡你,喜歡了你很多年。他一定很想見你,你跟我走,去見見他好不好。」

顧清依拂開她的手,擰了擰眉,「很抱歉,我不能去。」

許嬋嬋不可置信,「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謝小五他死了。為什麼不可以去見他。」又一次牢牢抓住顧清依的手臂,眼淚灌滿雙眼,「顧醫生,小五那麼喜歡你,就算我求求你,去見他最後一麵好不好。」

顧清依看著淚流滿麵的女孩,道,「很抱歉,我真的有很重要的手術。如果醫院有吊唁安排,等手術結束,我會跟醫院其他同事去吊唁。許小姐,請節哀。」

許嬋嬋眼淚滾落中『嗬』地笑出聲,「和其他人一起吊唁?節哀?顧清依,謝小五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他對你那麼好,那麼喜歡你,見他最後一麵,竟然趕不上你一場手術?簡直是笑話啊。」

「顧清依,你有你的清高;你有你的堅持和抱負;有你的骨氣;我理解。但請你捫心自問,你生活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中,這些年沒有謝小五的庇護,你能安穩度日?你能讀研,能有現在這份安穩的工作,沒有謝小五,如今你什麼都不是!」

「顧清依,我看錯你了,你不配謝小五喜歡,你配不上他!謝小五就是這個世上最傻的傻子!我今天來找你,簡直就是自取屈辱!像你這種沒有人性的人,就抱著你的自私自利好好地過日子吧。」許嬋嬋拂去臉上的眼淚,咬著唇,轉身決然離開。

許嬋嬋離開後,顧清依轉身又進了洗手間,鎖上門,挺直的身體軟了下來,她頭靠在牆壁。

謝壹犧牲了?

怎麼可能。

他那樣機智的人,又是謝家的人,怎麼可能會犧牲。

這時,手機裡有推送新聞,一條是邊境問題,犧牲的戰士,謝壹在其中。

第一條,是黎海本地新聞,悼念謝壹的新聞。

謝壹真的不在了嗎?

這兩條推送險些讓顧清依的手機掉在地上。

她眼底漫起一絲淚光。

許嬋嬋那句:你配不上他。

在顧清依腦子裡彷徨。

少年時謝壹對她種種的好,種種的維護同樣不受控製地鑽入她腦中。

中學時期,她爸爸愛賭,有意拉她跟媽媽去抵債,是謝壹沖進屋救下她和媽媽。

高一,她爸爸欠了高利貸,從高樓一躍跳下欠了一屁股高利賭債,那些流氓來追債,想要趁機欺負她。

是謝壹救了她,還受了傷在醫院養了一周。

謝壹對她的種種在她腦裡一次又一次地晃過。

最後隻剩下兩個字:抉擇。

這場手術錯過,她不但失去升遷的機會,可能在醫院都待不下去了。

她這些年的努力又算什麼,她拚了命的讀書,又算什麼。

利弊衡量之間,她陷入困局。

這時,外麵響起敲門聲,「顧醫生你在裡麵嗎?該進手術室了,趕緊的,教授們已經在裡麵了,就等您了。」

顧清依睜開眼,眸底一片清冷,她抬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洗了洗手,應答,「馬上來。」

同事調侃道,「這次手術做完,你升遷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你要請我們吃飯啊,顧主任。」

*

謝小五棺槨回來後的半個月,是除夕。

一向門庭若市的謝家,今年婉拒了所有來往客人,就連上頭來人慰問老夫人,也是謝傾牧代為接待。

並不是老夫人擺架子不見人,而是從小五棺槨回來那天。

老夫人的身體徹底垮了,一雙腿下不了地,人也下不了床。

一直都是用藥吊著。

今年謝家的除夕尤為清淨,和平常沒區別,沒有家庭聚會,沒有團圓飯。

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別墅裡。

小五於家裡所有人來說,都是心頭最痛的一道傷,誰提都窒息得要命。

小五成了家裡的禁忌。

新年第一天,一早。

許母來謝家拜訪。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科幻相关阅读: 第十一場雨 霧失玫瑰 人間直恁芬芳 等不到你了嗎 重生之南蠻孟獲 締造法則:校花學姐求我練級 暗中的覺醒 主角要和這個NPC聯手了 重生!綠茶妹妹別沾邊 英雄聯盟之奇跡路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