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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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女醫要嫁給小馮翊王的消息不脛而走,以前找她診治過的貴婦們三三兩兩登門,都來向她道賀。

南弦雖然不耐煩應付這些人情往來,但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接待。人家極力贊美這門婚事,她就得客氣地致謝,人來了一撥接一撥,她謝了又謝,連站在對麵廊廡上的允慈都為她累得慌,對橘井道:「你看阿姐,以前最不喜歡應酬,這回要嫁人了,隻能硬著頭皮和人打交道。」

橘井說那有什麼,「又不是日日都這樣。城裡的達官貴人們,最喜歡捧高踩低,見咱們大娘子要做王妃了,哪個不想巴結。」

允慈翹起了嘴,「我還記得好些人看診的時候隨口承諾,說要給阿姐說合親事,就圖阿姐好生給她們醫治,過後哪個兌現了?如今又厚著臉皮來道賀,這些貴婦們,人前是人臉,人後是鬼臉,真不害臊。」

所以就得高嫁,也算打了那些人的臉。兩個人在廊下遠遠看著,正兀自嘀咕的時候,前院的婆子過來回話:「二娘子,中牧監家的老夫人與夫人登門,說有要緊事,要見大娘子。」

允慈沒當一回事,「瞧見那些人沒有,她們不也個個都有要緊事嗎,無非是道賀,帶進來就是了。」

婆子卻說不是,壓聲道:「說要單獨麵見大娘子,有關大娘子的身世。」

允慈吃了一驚,她隻知道阿姐是爺娘收養的,但關於阿姐的身世,卻從來沒有聽阿翁說起過。

「快,把人帶到偏廳去,讓她們稍等。」允慈交代過後,讓橘井先去支應,自己匆匆跑進診室,好不容易讓開了那些閒話家常的貴婦,才與阿姐咬上耳朵。

南弦也很意外,詫異地望著允慈。允慈點了點頭,「阿姐可要見見?」

見當然是要見的,南弦也曾好奇自己的身世,雖然沒有特意打探過,但總是心裡的一個結,要是能解開,那就沒什麼遺憾了。但這裡的貴婦們實在不好打發,又蹉跎了好半日才抽出空來。一得閒,她就疾步趕往偏廳,遠遠見兩個婦人偏身坐著,不時朝外張望,發現她來,都站起身迎到門前。

她們打量南弦,南弦也打量她們,自己暫且沒看出端倪來,她們卻頻頻點頭,自言自語著:「像……真像……」

既然像,或者真有幾l分把握。南弦進門見了禮,那位年長的老夫人先抹起眼淚來,拉著她的手道:「孩子,我們找了你許多年,今日總算找到了。你對我們想必沒有印象了,但我們對你,卻覺得萬萬分麵善。」

但這種認親的事,也不是隨意就能定奪的。南弦攙她坐下,和聲道:「不知二位怎麼稱呼?」

那稍稍年輕一些的婦人道:「我們姓賀,家主官任中牧監,原本今日他也要來的,不想被瑣事絆住了,隻好差我們先來拜會小娘子。」頓了頓問,「小娘子是哪一年生人,還記得嗎?」

南弦道:「崇嘉九年。」

她剛說完,賀夫人便與老夫人歡喜異常,連連點頭說對,「正是崇嘉九年。那時朝中動盪,先吳王自盡不多久

(),別業中的幕僚四散(),我們家主就是當初幕僚中的一員。」

這樣的前情,似乎能對應上,南弦的心被高高吊起,仿佛距離自己的身世隻有一步之遙了。

賀夫人調理很清晰,緩聲道:「那年的慘況,真是讓人不敢細想,朝中四處追查舊黨,我與家主東躲西藏,在青州躲避官府搜查。那時我懷有身孕,想躲也不容易,隻好去投奔了一家族親,借著他們的屋子暫且安家,每逢盤查人戶就戰戰兢兢,唯恐被人緝拿。後來朝廷剿滅餘黨的政令撤銷了,我們一家在青州過了幾l年太平日子,不想睦宗暮年又卷土重來,那次的盤查比以往都要嚴苛。我們沒有辦法,大雪天裡帶著你逃離,打算乘船南下。當時北地有流民南遷,渡口擠得滿滿當當,我一手挽著包袱,一手牽著你,一不留神被卷進人潮裡,眨眼就把你弄丟了……」

回憶起往事來,滿眼都是淚,賀夫人低頭拭淚,平了平心緒又道:「可惜人太多,實在難以找見,我們在那裡盤桓了十來日,沒有你的一點消息,又不能聲張,到最後不得已,隻能放棄。」

南弦原先還有些懷疑,但聽她說起大雪天,忽地就喚醒了她的記憶。幼時的很多人和事,她都不記得了,唯獨記得大雪天,滿世界的白,以至於長大後每每遇上下雪,就感慨良多。

心裡焦急,她追問:「夫人的孩子丟失時幾l歲?」

賀夫人道:「剛過完四歲生辰。」

四歲是沒錯,但生辰在雪天,時間好像有些對不上了。

她心下彷徨,賀夫人卻還在兀自傾訴,「其後的十年,我們也曾找過你,但可惜,一點音訊都沒有。肅宗繼位後,給先吳王封賞了爵位,當年的幕僚也既往不咎了。你阿翁在太仆寺謀了個差事,慢慢做到從六品,日子雖安逸了,但我心裡一日都沒放下你。前幾l日聽說你是向家養女,年歲又相當,我們便多番打聽,想來見你一麵。起先我們也不敢確定,唯恐胡亂認親,讓人笑話。但見了你,你的容貌與你阿翁很像,我心裡認定了,你必是我走失的女兒無疑。」

來龍去脈著實有理有據,如果有可能,南弦當然也盼著能找到自己的至親。可是某些細節上有出入,她猶豫了下又問賀夫人:「令嬡身上可有什麼胎記,能夠證明身份?」

賀夫人說有,「她的左臂有兩顆痣,我記得清清楚楚。」

南弦聞言,卷起了左臂的衣袖,卻是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賀夫人愣住了,怔愣過後又哭出聲,形容很是淒慘。南弦勉力安慰了兩句,婆媳兩個方戀戀不舍地走了。

允慈嘆了口氣,「白高興一場,聽她們說得頭頭是道,我以為阿姐這回能找見親生父母了。」

南弦撫撫額道:「我也糊塗了,阿翁既然知道我是哪月哪日出生的,必定和我的親生父母相識,哪裡用得著翻看什麼胎記。」

但賀家的境遇,也許還原了幾l分當年的真相吧。先吳王獲罪,別業的幕僚兵荒馬亂,或者自己真是其中一家的女兒,家中馮難,父母也不在了。否則明

() 知道她的下落(),十六年不曾來找她?[((),除非是不想認回她了。

允慈倒還不死心,想了想道:「說不定幾l位阿叔知道內情,隻可惜我們和他們斷絕了來往,否則真可以去問問他們。」

南弦搖頭,「阿翁由來和他們不和睦,家裡的事,哪會同他們細說。」

如今阿翁和阿娘都不在了,臨終也沒有留下關於她身世的隻言片語,既然如此,就不要執著追尋了。眼下要操心的是自己的婚事,雖然宮中有人來承辦,但自己的箱籠陪嫁,還得自己準備。

蘇合和橘井替她收拾,邊往箱奩裡放東西,邊登記造冊。好在宮中的賞賜頗豐,加上王府送來的聘禮,可以湊出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妝。

允慈看著這些東西,還是有些遲疑,「王府的禮單來了,咱們照原樣再帶過去,會不會惹人笑話?」

南弦對這個不太上心,「反正沒有外人知道,多與少,誰會笑話?」

那倒是,王府中沒有長輩,過去就是自己做主,這點上來說,比尋常女郎出閣強得多。

允慈思緒飄忽,有點愣神,南弦察覺了,放下手裡的禮單問:「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允慈這才「哦」了聲,低頭支吾道:「阿姐,我覺得上陽阿兄的母親,好像不怎麼喜歡我。」

收拾東西的眾人都抬眼望向她,蘇合道:「我們大娘子要當王妃了,卿家主母不知道嗎?換做一般人家巴結還來不及,他家倒挑眼?」

允慈說不是,「上回我去找上陽阿兄,那時候阿姐還沒與小馮翊王定親呢。反正他母親看上去冷淡得很,想來就是不喜歡我們向家的女兒吧。」

果真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輔國將軍找阿翁給上陽看診,表現得十分親厚,上陽還在向宅住了一陣子。本以為兩家有些交情,可惜人家並不這麼認為。卿家是達官顯貴,向家隻是平常醫官,門不當戶不對,人家不中意也在情理之中。

「那上陽怎麼說?」南弦問,「他同家裡提起過你們的事嗎?」

允慈愈發扭捏了,「我們之間的窗戶紙才捅了一個小口子,還沒深談過。但他母親的態度我是知道了,這件事成不了。」

成不了其實也沒什麼,隻是很為自己悲哀,小小年紀受夠了情傷,可以算得上見多識廣了吧?

南弦心疼阿妹,忖了忖道:「找個機會,與上陽說開了吧,家裡答不答應,還得由他與父母商量。」

這裡正說著,前院的仆婦進來回話,說查下巷公子來了。

南弦忙吩咐把人請進前麵廳房,自己趕過去相見,進門見識諳低著頭站在那裡,不知在思忖些什麼。聽見腳步聲方轉過身來,如常浮起一個淺淡的笑,問她一切準備得怎麼樣了。

南弦說:「差不多了,到了那日宮中會派人來主持。」

識諳點了點頭,從袖袋裡掏出一疊銀票遞了過來,「這是給你準備的奩財,你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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