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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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南弦卸妝,基本是用不上婢女的。他觀察了她頭上的花樹和博鬢半日,溫聲道:「沉得厲害吧?我替你摘了吧!」

偏過身,一樣一樣取下來,那些首飾掂在手裡沉甸甸地,可見這新婦子當得辛苦。一邊取簪環,其實他的心也在打顫,今日種種,怎麼像夢裡一樣。他真的夢見過相同的場景,一樣拜天地,一樣入洞房,隻是總沒有個好結局,合巹酒還不曾喝,她人忽然就不見了。所以即便到了今時今日,他也還是擔心,害怕隻是自己的臆想,說不定什麼時候夢就散了,因此連每一個首飾他都要仔細觸扌莫,確定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

最後一支博鬢取下來,他怔怔望向他新婚的妻子,「南弦,我們是真的成親了嗎?」

南弦頷首,「真的。」

他捧起她的雙手,虔誠地抵在自己額頭,語調裡帶著哽咽,「多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以前的清溪王府,雖然是他的府邸,但家裡沒有父母,沒有妻兒,這裡與值房一樣,沒有帶給他任何溫暖。他就像一隻飛在海上的鳥,找不到落腳點,隻能奮力鼓動翅膀,一刻不停地掙紮在無垠的天地間。

現在好了,終於找到可以讓他依戀,容他傾注滿腔柔情的人。他的鋼筋鐵骨隻需對外,柔軟的內裡,能夠無所顧忌地展現在她麵前。

他低著頭,眼角瑩瑩有淚,南弦知道一場婚姻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成家對他的意義,不同於一般人。

繁復華美的廣袖底下探出了一隻手,伸指觸了觸他的臉頰,她不會說煽情的話,隻是告訴他:「今後我與大王相依為命。」

他聽了,抬起眼道:「你不要叫我大王,那是官稱,喚起來冷冰冰的。還是叫我雁還吧,或是神域也行。我想起你以前罵我,凶巴巴連名帶姓喚我,我也覺得很好,就算你恨我也走了心,否則不能那樣咬牙切齒。」

南弦訝然,「罵你也好?」

他「嗯」了聲,「罵我,比不理我強。我寧願你對我呼呼喝喝,也不要你無視我。南弦,咱們約好,以後我若是做錯事,你隻管訓斥我,不要默不作聲生悶氣,行嗎?有什麼不高興的,一定敞開了說。隻要你說,我就改,絕不讓你傷心,行嗎?」

新婚夜有這樣的表態,總的來說不算壞。南弦目光流轉,凝望他的臉,到底含笑點了點頭。

心終於落回肚子裡,他問:「你餓不餓?我給你找些吃的。」

南弦說不必了,「外麵賓客都在等著,你還得出去支應呢。」

他卻留戀不想離開,「有人替我招呼,不急在一時。」仔細端詳她兩眼,「我去擰塊帕子,給你擦擦臉好麼?這麼厚重的禮衣,熱得很,還是脫了吧。」

他伸手要來解她的領扣,她忽然往後讓了讓,他的手停在半道上,尷尬得很,忙道:「我是怕你太熱,沒有別的意思。」

新婚夜說沒有別的意思,聽起來有些好笑嚜。南弦才發覺自己好像過於謹慎了,但又覺得不好意思,調轉話風道

:「讓橘井她們伺候我就行了,你還是去酬謝賓客吧,別讓客人等急了。」

蘇合上來替他們解了腳腕上的五色絲,他這才戀戀不舍站起身,「可能鬧得有些晚,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下,不用等我。」

南弦說好,目送他走出婚房,快步往前院去了。

房裡沒有外人,大家終於能夠鬆口氣了,橘井笑道:「大王對娘子很是體恤,今後的日子一定過得和美。」

這是美好的祈願,必能成真的。深切體會過痛苦的人,知道一切得來不易,才會懂得珍惜。自己與他也算經歷了很多,與尋常盲婚啞嫁不一樣,若是這樣的感情仍經不起考驗,那麼就不必再期待什麼了,所謂的婚姻不要也罷。

不過八月天裡成婚,熱是真熱。

南弦站起身,一層層脫下了禮衣,重新擦洗一遍換上乾爽的衣裳,窗外偶有涼風吹進來,周身也舒爽了。蘇合捏了兩塊點心來餵她,她就著飲子吃了,吃完還得漱口,防著神域隨時會回來。

但大宴賓客沒那麼容易脫身,案上更漏滴答,到了亥正也沒有動靜。南弦平常就習慣早睡,且預備婚事這幾日接連忙碌,精神也繃得緊緊的,時候太晚了,就一陣陣地打瞌睡。

端端坐著,人卻前仰後合,橘井上前道:「娘子還是躺下吧,大王回來的時候,婢子們叫您。」

南弦想了想,沒有拒絕的理由,崴身便臥下了。接過蘇合手裡的團扇,吩咐她們去坐會兒,找些吃的。

竹簟清涼,躺下後搖著團扇,人也昏昏欲睡,不多會兒就把扇子丟在了一旁。

蘇合與橘井不能當真歇著,兩個人得去門前等候。起先隱隱聽見前院的笑鬧聲,後來漸次平息,料想晚宴也差不多了。看這聲勢,今日小馮翊王怕是要喝大了。

朝內寢望一眼,大娘子側身躺著,睡得很安逸。蘇合與橘井相視一笑,轉頭打量這王府,每一處都是新修葺過的,看看這牆頭,被刷得雪白,簷下的彩畫也重新勾勒過了。

大娘子以前在向家,雖是大家都擁戴,但果真觸及向家利益時,有幾個站在她身邊呢。說到底她也是孤零零的,如今嫁進王府,上麵沒有長輩施壓,過門就是自己做主,才算真正有了家。她們這些貼身的婢女,自然也為她高興。

忍不住打個嗬欠,橘井捂住了嘴。

蘇合問:「什麼時辰了?」

兩個人都朝更漏看,一回頭,小馮翊王已經到了身後。想是洗漱過了,換了衣裳,身上也沒有半絲酒氣。趕在她們進去通傳之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低道:「你們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橘井和蘇合道是,褔了福身,退到廊子那頭去了。

神域進屋合上了門,趨身到榻前,見她睡得正熟,順手拿起了一旁的團扇替她扇風。

不知是不是他動靜有點大,吵醒了她,她朦朦睜開眼,見他就在眼前,睡意一下就沒了,撐身坐了起來,「賓客都散了嗎?」

他說散了,「都快子時了,再不散,我也不耐煩

應付他們了。如此不知情識趣,不知道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嗎。」

他提醒了她,她臉頰微熱,又忙著東拉西扯,「皇後殿下也回去了嗎?」

「觀完禮就走了,這樣的大人物,用餐也麻煩得很,總不能和賓客們混雜在一起。」

見她又要問話,他搶先一步道:「外麵的守衛都歸位了,大門關好了,仆從都歇了,雞鴨也歸籠了……你還要問什麼?」

他笑吟吟,眼裡的柔情漫溢出來,蜜海要把人淹沒。

南弦啞口無言,想了想道:「沒什麼了,那睡吧。」

她有時候很直白,而他正欣賞這種直白,聽她吩咐,立刻從善如流。

她遲疑了下,望望桌上,「不吹燈嗎?」

他說不能,「紅燭要點一夜,一直點到明日天亮。如此才能長長久久,夫妻永不分離。」

她聽了,果真沒有任何異議,朝床榻內側騰挪,給他讓出好大的地方。

他脫了罩衣,抬手放下帳幔,水紅色的軟煙羅隔出一個小小的世界,這世界裡沒有旁人,隻有他們兩個。

寢衣的交領敞開了,露出精壯的月匈膛,南弦不是第一次見到,但還是覺得羞赧。他察覺了,索性把上衣脫了,她這才看清全貌,真正的寬肩窄月要,那身形,比醫書上畫的不知利落精乾了多少。慢慢向她侵來,極具攻擊性,雙眼也灼灼地,要將人生吞了一樣。

正在她彷徨的時候,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沒有讓你失望吧?」

說什麼失望不失望的……真是難為情。她不知怎麼應答,隻覺空氣稀薄,難以維持呼吸,隨手牽過薄衾想蓋住自己,但卻被他掀開了,笑問:「你不熱嗎?」

南弦結巴了下,「不熱、不熱……」

他專注地看著她,忽然伸指在她鼻尖一點,「這是什麼?」

指尖晶亮,是她緊張得出汗。

他又換了個煽誘的語氣,輕聲道:「大暑天蓋被子,會中暑的。今晚良辰美景,你做什麼還穿著衣裳?為夫替你脫了吧。」

她沒吭聲,隻是揪住了自己的領口,心虛地不敢看他。

他很有耐心,撐著床榻笑問:「怎麼了?你可是京中最有名的女醫,不論男科女科,治起病來侃侃而談,難道還忌諱這個?」

南弦心想嘴上的理論,怎麼能和真刀真槍相提並論。自己畢竟不曾經歷過,難免會有些怯懦。

「我聽說有種方子,能減輕疼痛。」他心平氣和同她閒聊起來,「你沒有事先預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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