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歲(1 / 2)
金烏西沉,月上柳梢。
「徵宮」前殿,醫藥堂處。
宮遠徵手撚兩株草藥,就著燭火細打量。
越是打量他越是心沉,麵色也愈發凝重————這「徵宮」之中……竟當真出了叛徒!
「神翎花,靈香草,藥理知識沒個七年八載,還真容易辨錯。」
「所以……是宮裡老人叛變了?」
「「徵宮」之人,誰還沒見識過我宮遠徵的毒?」
「這都敢叛變,宮喚羽到底是許了何等重利?」
宮遠徵越想越氣,嘴角卻越揚越高,眼底深處燎起的怒火,竟比這滿堂燭光還要灼亮。
「好好好,命是不要了,就不怕落我手上生不如死麼?」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這廂暗戳戳,咕咚咕咚冒毒水,一心憋著壞兒。
門那頭,宮尚角襲一身金紋黑袍,腳下生風而來。
宮遠徵耳朵一動,眼眸一厲,猛地看去。
下一刻,就見他眉眼彎,咧嘴笑,竟是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說著話,他忙放下手中草藥,起身朝來人迎去。
不想來人不置一詞,隻一個勁兒盯著他嘴角瞧。
「哥,怎麼了?」
宮遠徵不免納悶,可轉念就似想起什麼,立馬抬手擦了擦左邊的嘴角,還嘀嘀咕咕道,「沒擦乾淨麼剛才?」
宮尚角:「……」
宮尚角薄唇微抿,實在是沒眼再看自己的傻弟弟。
張嘴即是責備,關心全藏在字眼裡。
「現在擦又有何用?早乾什麼去了?」
「頂著口脂招搖過市,惹得下人風言風語。」
說罷他徑直越過宮遠徵,朝茶室走去,嘴裡隻淡淡兩個字,「過來!」
*
醫藥堂自是設有飲茶休憩之所。
然屏風一拉,圈出一方天地後,更是閒話家常的上佳之隅。
宮尚角屈膝跪坐於榻,熟門熟路地開始煎茶。
宮遠徵知道這是要他解釋呢,於是乖乖在哥哥對麵坐下,兩手按在膝頭,張嘴錚錚有詞。
「哥,我一開始真的不知蹭上顏色了。」
「後來……頂著就頂著罷,最好所有人都看到。」
這第一句他說出口時還有些底氣,可第二句聽著就未免心虛了。
果然,宮尚角聞言眉頭一皺,話也不說,就用眼神問———你什麼毛病?
宮遠徵見狀不由得扌莫了扌莫鼻子,眼神飄忽道,「人多眼就多,眼多口就雜,正好能傳到「羽宮」的耳裡。」
換言道,這風言風語就是他默許的!
否則便是給「徵宮」下人每人配十幅熊膽做藥,他們也不敢把「徵宮」之事往外傳。
宮尚角還不信了,那饒歲就這般香餑餑?
上下打量宮遠徵一眼,他狐疑道,「宮子羽當真想同你爭?」
宮遠徵最近一聽宮子羽的名字便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兒就要當著哥哥的麵兒拍桌子了。
他控訴道,「哥哥,你最近不在家所以不知道,那宮子羽就差跟我明搶了!」
宮尚角對宮遠徵有這麼大反應也是意外,沉吟片刻,忽道,「那麼,你是一時意氣之爭,還是真的心悅於她?」
宮遠徵:「……」
宮遠徵這會兒倒跟啞了似的,抱著茶杯也不說話。
可耳朵已然紅了透兒,輕易便將主人賣了個徹底。
宮尚角見狀不由得輕吸一口氣,還莫名的有種「菜地被偷」的危機感。
他常年在外與人斡旋,做不到輕易交付信任,眼看遠徵弟弟要栽,不得不出言唱白臉。
「你們這才相識多久?」
「充其量不過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