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嗎?(1 / 2)
童稚可愛的七彩的鯉魚旗很快在園區內掛起來,微風徐徐,鯉魚旗迎風招展,好像那條勇躍龍門的小鯉魚真的活過來一般。
櫻井真希三人站在鯉魚旗下,抬頭挺月匈,驕傲和得意幾乎溢出來。
許久之後,真希拉拉小夥伴的袖子,「好了好了,別看了~快點幫我再做一個鯉魚旗,我要送給阿市表弟。」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視線在鯉魚旗上流連許久,才慢吞吞挪動腳步,回到課桌前。
傳統的鯉魚旗大多是黑、紅、青三種,黑色代表父親,紅色代表母親,青色代表家中的男孩。然而櫻井真希三人都不是墨守成規的人,既然已經有七彩鯉魚旗,何妨再來一個其他顏色的。
「阿市喜歡鳶尾花,做個紫色的吧。」
幸村家有一座大花園,種著各色鮮花綠植。據真希觀察,阿市看到藍紫色的鳶尾花時最為開心。
「沒問題!」
「交給我們吧!」
依然是鬆田畫線稿,萩原裁布料,但為了更多的體現自己的心意,上色環節真希沒讓他倆幫忙。自己拿著彩色鉛筆好一通忙碌,終於趕在放學前完成所有工作。
和先前完全隨心所欲而做的七彩鯉魚旗不同,新做的鳶尾色鯉魚旗非常好看。
深深淺淺的藍與紫和諧地鋪排在鯉魚身上,明明顏色很單一,卻給人五彩斑斕的感覺。
這種現實中不存在的夢幻般的色彩讓小鯉魚像是從神話故事裡蹦出來的,帶給人非一般的震撼。
「哇啊,好漂亮~」萩原研二驚嘆,「果然,小真希的畫是全世界最好的!」
鬆田陣平眼睛放光,嘴上卻不服氣,「什麼嘛,我們的七彩鯉魚旗才是最好看的,它有那——麼大。」
櫻井真希並不反駁,小心把鯉魚旗收起來,「我照著舅舅家裡的花園畫的,阿市很喜歡花花草草。」
送人禮物,必須得對方喜歡才行吧?
真希這麼想著,下意識將自己看見花園時的所感所見畫到鯉魚旗上送給表弟,並不覺得自己的作品相對年齡而言有多麼驚人。
尤其她私心裡也覺得七彩鯉魚旗最好看。
陣平醬和研二的眼光,跟她一樣棒呢。果然,他們是注定要做好朋友的。
對此,櫻井純持反對意見。她沒見過那張七彩鯉魚旗,但切切實實被女兒拿回家的紫色鯉魚旗給震撼到了。
如果不是相信女兒的品性,且鯉魚旗上的筆觸稚嫩一看就是未經訓練的新手,她差點以為這孩子把哪位畫家的作品帶回來了,實在是色彩搭配的太過和諧自然。
在藝術這個領域,有些人必須靠後天訓練學習得到提升,還有一些人天生就極其擅長。這些天賦就像散落在沙灘上的珍珠,隻要出現就會立刻被發現。
櫻井純很小就表現出對色彩的敏銳感知與辨識,也因此選擇了從事藝術類工作,並且做的還不錯。如今看來,女兒是繼承了自己在這方麵的天賦。
作為一名母親,她由衷感到高興。
不期然想起女兒先前做的那個讓她眼前一黑的配色奇怪的花籃,櫻井純疑惑頓生。
假如她天生就知道怎麼擺弄色彩,為什麼還會做出那樣的作品?
櫻井純這麼想,也這麼問女兒。
「沒有為什麼,我想那麼做。而且,我很喜歡那個花籃。」
話說到這裡,櫻井真希又想起那天和小夥伴的對話,對著父母說出自己的疑惑。
「為什麼大眾喜歡的是美的,我喜歡的就是醜陋的?可我也喜歡花園,大家都說它好看。那我到底是喜歡美還是醜呢?」
「還有這個鯉魚旗,爸爸媽媽也好,老師也好,都覺得它好看。我不討厭它,但更喜歡和陣平醬還有研二一起做的七彩鯉魚旗。可是除了我們,大家更喜歡紫色鯉魚旗。為什麼?是我們哪裡錯了嗎?」
這樣一番話從年僅四歲的女兒嘴裡說出來,不僅櫻井純,就連櫻井和哉都驚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最後由櫻井和哉開口:「因為,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還記得上次,媽媽和你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擅長之處嗎?」
真希點頭。
「道理是一樣的。我可以擅長寫作,你可以擅長畫畫;我可以喜歡彩虹,你也可以喜歡藍天,彼此並不沖突。」
真希皺著小眉頭,努力消化爸爸話裡的意思,「就像我喜歡吃天婦羅,陣平醬喜歡拉麵這樣嗎?」
頻繁出現的明顯屬於男孩子的名字讓櫻井和哉有些在意,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重要的是真希。
男人點頭,「沒錯,是這樣。」
「那媽媽說的大眾是什麼?和他們不一樣的,就是不好的嗎?」
櫻井和哉搖頭,「大眾代表的是多數人,隻能代表數量上的多寡,不能代表對或錯,美或醜。」「所以,真希,」
男人俯身,雙手握住女兒的肩膀,直視她的雙眼,「不要盲目跟從所謂的大眾,任何時候,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那些持有不同意見的人,不必試著說服,尊重即可。」
在群體意識的裹挾下,個人意識往往容易被忽略淹沒,從而產生群體意識即個人意識的錯覺。輿論,就是這樣形成的。
櫻井和哉希望他的女兒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清醒理智,堅定自我,不做隨波逐流人雲亦雲的人。
櫻井真希眼睛「唰」地一下亮起來,她明白了。
有人喜歡吃拉麵,有人喜歡吃壽司。不能強求愛吃拉麵的人把壽司奉為第一,就像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覺得壽司比天婦羅好吃。
所以,大家各吃各的,誰也別勉強誰,誰也別批評誰,互不打擾就好。
「我懂了,爸爸。」
櫻井和哉扌莫扌莫她的頭,驕傲又欣慰。
旁觀的櫻井純在聽完父女倆的對話後,繃緊的神經慢慢放鬆,悄悄鬆了口氣。
有一個過分聰明的孩子,總是讓人既喜又憂。欣喜於她的靈透聰慧,又唯恐哪裡做得不好誤導了她。
和丈夫比起來,她明顯還不夠淡定,得繼續努力才是。
當晚,夫妻倆床頭夜話的時候,櫻井純把這話說給丈夫聽。見他得意地嘿嘿直笑,忍不住錘他幾下。
「瞧把你得意的,出息~」
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翻身躺進丈夫懷裡,帶著無盡感慨想象未來:「我們的真希,將來會長成什麼樣的大人呢?一定很優秀、很出色吧。」
櫻井和哉莞爾,聲音堅定:「會的。」
男孩節當天正好是周末,真希跟著爸爸媽媽去舅舅家拜訪。
幸村一家住在櫻井家四個街區外的某個居民區,開車過去隻要十幾分鍾。
真希坐在汽車後排,紫色的鯉魚旗被她小心收在包包裡隨身攜帶,過一會兒就要打開看看,確保東西還在。
櫻井純逗她,「就這麼喜歡阿市嗎?」
連給他的禮物都這麼小心保存。
也不知道他們一個四歲的小孩,一個兩歲的小小孩,怎麼建立起這麼深厚的感情。
「阿市,最可愛。」
想到表弟圓乎乎的小臉,清澈的大眼睛,還有蓬鬆的深藍色卷發,櫻井真希不自覺笑出一口小米牙。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喜歡卷發。當初第一眼注意到陣平醬,也是因為那頭蓬鬆的小卷發。
可惜了,認識這麼久,都沒機會上手試一試觸感。
或許是年紀還小的緣故,阿市的頭發有些細軟,扌莫起來像上等的細棉布,雲朵般柔軟。
陣平醬……
她猜發質可能比較硬?
因為他總是很容易生氣嘛,嘻嘻嘻。
一家三口抵達幸村家時,果不其然在門前看到迎風飄揚的鯉魚旗,正是傳統的黑紅青三色。
櫻井真希打開包包,對比一番,覺得還是自己做的紫色鯉魚旗比較好看,雖然比不上七彩的。
「叮咚!叮咚、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