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和驢的悲歡並不相通(1 / 2)
小樓裡,穿著橙黃色工作服的鎖匠在房門前鼓搗著。
江珄雙手抱月匈,把小腦袋探過去看。
老板站在一旁,雙眼無神,好像已經丟掉了靈魂。
鎖匠當然沒這麼容易就來給女孩開門,他事先有去問物業。
值班室裡隻有一個保安,這是個年紀頗大的老人,他瞅了瞅女孩,點頭說:「這女娃是這兒的住戶,每天進進出出的,好像還害了病嘞,年紀輕輕頭發就白了。」
江珄扌莫了扌莫自己奶灰色的頭發,陷入了沉思。
鎖匠聞言笑了笑,就來給江珄開鎖。
這會兒已經是七點半了,老板已經比平時晚回家一個多小時,他估扌莫著今晚會是個不眠之夜。
老板想到剛才怒氣沖沖掛斷電話的老婆,頭疼得揪起頭發。
江珄看著心疼,心說大家夥兒都不容易,十二塊錢就糾結成這樣,回頭得趕緊把麵錢付給老板。
在兩個人各懷心事的思索中,鎖匠這就把門給開了。
他拿著鎖具甩了個刀花,流暢地將其插入口袋。
像劍客收刀入鞘。
拍了拍手,鎖匠叉月要站著,頭高高地昂起,表情有些桀驁。
江珄和老板眼瞧著鎖匠,陷入了沉思。
「承惠四十。」
鎖匠伸出手來,對女孩說。
「哦哦,我這就去屋裡拿錢。」江珄點點頭,推開門。
屋裡昏暗,她在門邊牆壁扌莫索了一會兒,才打開了燈。
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浴室。
幸好,浴室門緊閉著,自己出來前關了門。
她鬆了口氣,拉開窗簾,打開窗,讓屋子透氣。
散去隱約的血腥味。
鎖匠在外站著,對屋裡的女孩喊了一句:「麻煩給我看下你身份證。」
江珄聽著,回頭說了句「稍等一下」,然後小跑進臥室。
臥室裡有一電腦桌,她思索了一會兒,打開抽屜,瞧見裡頭的一個小錢包。
趕忙打開來,包裡有一身份證,照片裡的人雖然是黑發,但確乎是個女孩。
江珄往桌麵上的小鏡子瞥了一眼,略微鬆了口氣。
是她本人,不過發色不同,大概拍照的時候還沒有染發吧。
包裡還有些錢,江珄粗略一數,估計不少於兩千。
江珄瞅了眼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
2002年4月1日。
現在是2019年,那女孩就是十七歲。
還未成年啊。
沒再耽誤,江珄拿著錢包走出臥室。
鎖匠和老板還在外麵候著,期間鎖匠抽空把鎖修繕了一二,給鎖芯打了些潤滑油。
哎,咱賺的是良心錢。
江珄見鎖匠忙完,把身份證遞了過去。
鎖匠瞧清女孩從屋裡拿出自己的身份證,看了看上頭的照片,微微頷首。
看來確實沒錯。
他將身份證送回去,對女孩輕輕一笑,柔聲說:「開鎖四十元。」
「哦哦。」女孩從包裡抽出張百元大鈔。
她還有些恍惚,已經許久沒見過紙幣了,十年後,這種流通方式已經被淘汰。
鎖匠找了六十元給女孩,背起裝著鎖具的背包。
他有些講究,先將兩隻手虛穿過背袋,然後渾身一震,將包震起,牢牢地靠在後背。
鎖具在包裡砰砰地響。
鎖匠輕輕一笑,對江珄和老板微微點頭,然後昂首挺月匈地走了。
女孩與老板對視一眼,看著鎖匠的背影,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樓道。
末了,老板大概受不了這種沉默,先開了口:「麵錢十二元。」
江珄:「………」
一刻鍾後,老板把麵錢揣進口袋,下了樓,這會兒已經八點,月亮高懸,雙鬢斑白的中年老男人走向他的小電驢,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老板想著那通電話,和等在家裡的老婆,深深嘆了口氣。
小電驢的按鈕又被老板按下,停在路邊的它歡暢地叫了起來。
但人和驢的悲歡並不相通,老板隻覺得吵鬧。
……………
關上門,江珄倚靠在門框,屋子裡很靜,隻有隔壁人家傳來隱約的聲響。
客廳的燈清亮,女孩低頭看向自己的身子,大概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在浴缸醒來。
她抬起手臂,看著左手的手腕。
女孩的皮膚很白皙,看起來賞心悅目,但她的手腕處卻有一道猙獰的傷口。
傷口已經發黑,結了血痂,看得江珄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