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富貴(2 / 2)
「啊?」岑祿嘴巴張的老大,「大義滅親?狗東西出息了!不行,我得看看去。」說著話,小心翼翼的把大白貓放到寶相花雲錦墊子上,「點二十人,咱們也湊湊熱鬧去。」
……
尹家的婆子不但沒要著錢和藥,還被裴庭武打的滿身是傷。
他們裴家這是要瘋啊!原本裴三這注財化了水就夠讓人窩火的了。大財沒有,小財他們還不肯舍。這怎麼能行?
尹黍和尹穀一合計,兩人打著馬就來了。他倆想的挺好,到裴家來抖抖威風,訛點銀子回去,順便再把珠姐兒跟京哥兒的事定下來。可到了裴家連門都叫不開。
尹穀尹黍掐著月要就開罵了。開始罵的還算斯文,到後來越罵越來勁,喉嚨都冒煙了,裴家的大門仍舊緊緊閉著。
聽見動靜趕來圍觀的人倒是聚了不少,裡三層外三層,甚至街邊的大槐樹上也蹲了人。
尹黍真是氣極了。
雷氏和尹氏說好了的,把裴三給他們京哥兒當媳婦。尹氏可說了,裴三能帶進門的嫁妝起碼得有一百多抬,田莊鋪子更不消說。隻要她不死,裴家二房就得源源不斷的拿出錢來孝敬他們尹家。
可好端端的京哥兒怎麼就跟珠姐兒弄到一處去了。更讓他窩火的是,尹氏到在尹家,話還說上兩句孩子就掉了。他打發的人來跟裴家要參,為的就是訛裴家的好藥。尹氏留在尹家將養身子,他們裴家不該出錢出藥?萬沒想到,裴家居然連根雞毛都不肯拔,還打了他們尹家的下人。
他們怎麼敢?
先不說尹氏是裴家長媳。珠姐兒已經是京哥兒的人了。他們就不怕尹家不要珠姐兒?尹黍覺得裴家肯定害怕。裴庭文好歹是官,治家不嚴禦使都不會放過他。
再說京城內外誰不知道尹家跟東廠督主沾著親戚。雖說這幾年明匡對尹家不如從前了,但尹家在裴家手裡吃了虧,明匡還能向著裴家不成?
裴家不識抬舉,就別怪他們鬧。反正不管鬧多大,都有明督主在後頭兜著。
怕個鳥。
尹黍接過下人買來的裡木渴水一飲而盡,在袖子上噌噌嘴兒,「你們接著罵!就罵裴三。她不是能耐嗎?不是當上那什麼神機使了嗎?就罵她!罵她蠱惑人心,妖言惑眾,她就是害人的妖精!」
今天讓裴三脫了手,這口氣他怎麼也咽不下去。再說她就是個從八品的小破官,罵她比罵裴庭文更容易收場。
他們帶的仆從平日裡聊貓逗狗慣了的。五六個排成一排掐著月要對著裴家大門比比劃劃罵的口水四濺。
尹穀把尹黍拽到一旁合計,「京哥兒這事蹊蹺的很。他不是沖著裴三去的嗎?怎麼會跟珠姐兒……」
「管他的,珠姐兒已經是京哥兒的人了。裴家還敢拿喬,不給咱們麵子。要我說就是太慣著他們了。」尹黍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上次裴三卸了京哥兒的膀子,我婆娘上裴家來,半點便宜都沒討到。我忍下這口氣沒跟她算賬。她可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害京哥兒。這回新賬舊賬一塊算。他們裴家要是拿不出一萬兩銀子來,我跟她沒完。」
尹穀思量片刻,「這麼大的仇,一萬兩銀子夠嗎?」
尹黍和雷氏想從裴家二房身上撈好處,卻沒說分他尹穀多少。方才他也是腦子一熱跟著來的,這會兒想想,他鞍前馬後的賣力氣,臨了就混了個白跑一趟。這買賣不劃算。
尹穀再拱上一把火,「不是說裴家二房有的是錢嗎?不要白不要,你說呢?再一個,那兩種藥凶的很,大夫都說傷身子……」傷身子還是輕的,沒準兒以後再不能胡天胡地了。
尹黍翻了翻眼皮,「跟他們要三萬。你一萬,我兩萬。」
尹穀露出笑來,「那成,就這麼辦了。」
尹黍道「誒?京哥兒怎麼就會中了兩種藥呢?禦女散是咱們經常用的。九日不倒丸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轉的。」
自家兄弟難得聰明一回,尹穀沖他意味深長的笑笑,「京哥兒是不是虛啊。」
尹黍臉色黑的跟鍋底似得。自打尹京曉人事起常常跟通房整宿整宿的鬧騰。要說虛不是沒可能。可再虛也不能兩種藥摻著吃。這下好了,到底吃出事來了。從長春侯府到回了家,尹京一直昏昏沉沉的不醒。就連大夫給他紮針都沒感覺似得。
尹穀涎著臉搭上尹黍的肩膀,「別哭喪著臉。待會兒要著錢,哥哥我帶你去月樓吃花酒。可有一樣,你別跟京哥兒似得胡亂吃藥。」
……
門外罵聲不絕,裴庭文跪在榮泰堂裡,苦苦哀求,「娘,尹家這樣的人家,要是真把珠姐兒抬過去,她還能活嗎?求求您了,把她送到莊子上或是庵堂裡去吧。」
裴老夫人麵沉似水,低垂著眼簾,問魏嬤嬤,「珠姐兒醒了沒?」
魏嬤嬤躬身道「醒了。」
「她怎麼說?」
魏嬤嬤沉吟片刻,「大姑娘說,她恨三姑娘。」
裴庭文身子一震。裴錦珠說的那些話,他立在窗下聽的真真兒的。
魏嬤嬤所言還是為裴錦珠遮掩過的。裴錦珠說的那些話就連裴庭文都感到心驚肉跳。
那個歇斯底裡要讓裴三給她陪葬的裴錦珠,是那樣的陌生又可怕。
但裴錦珠可以狠毒,他這個當爹卻做不到無情。今天這事尹家半點理都不占,他們卻敢在裴府門前跳著腳罵裴三喪盡天良,裴三妖言惑眾,裴三蠱惑聖心,誆騙天下人。
光憑他們罵的這些話,就不能讓珠姐兒進尹家的門。他們家必是要遭大禍的。
裴老夫人嗔道「你倒是好心,都這會兒了,還幫珠姐兒遮掩。怕且是珠姐兒不但沒有悔意,還要把這筆賬算到瑤瑤頭上吧?」
魏嬤嬤躬身不語。
「你是糊塗殃子,生的女兒也是糊塗殃子。到現在她都沒弄明白栽在誰手裡。」裴老夫人端茶抿了口,問裴庭文,「你知道是誰嗎?」
裴庭文茫然的搖搖頭。
他不敢說直到現在他還是懷疑裴錦瑤又或者是韋氏。靜下來想想,韋氏的可能大一些。畢竟商戶女潑辣。珠姐兒涉世未深,犯在她手裡也沒什麼稀奇。
「我給你提個醒兒。」裴老夫人撂下茶盞,「珠姐兒相中了韓世子。」
韓世子?
裴庭文抬起頭,擰著眉問「是韓世子?」
「你以為是誰?瑤瑤?韋氏?還是你弟弟?」裴老夫人譏誚一笑。
裴庭文赧然不已,「沒,我沒往他們那處想。」
「沒想?我看你沒少想。」裴老夫人又抿了口茶,「你爹當初就說你,識人不明,不懂變通。做富家翁綽綽有餘,當官至多到四品。當時我還不信,跟你爹爭執半晌。現在回頭看看,你爹說的一點沒錯。珠姐兒做出這樣的醜事,你索性遞個折子上去辭官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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