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姐姐(2 / 2)
狹小的船艙裡安靜了下來,沉默的空氣之中,有什麼壓著的東西將要爆發。
「原來是賊喊捉賊?她敢對你下黑手,我非杖斃了她不可。」
非晚忙下榻,追上前將她攔住,西涼嫻方才有多相信陳嬤嬤,現在就有多氣,她能理解。
「姐姐,別嚷出來,陳嬤嬤狗急跳牆,她那麼胖。」
「我還怕了她了?依我朝律例,以下犯上死有餘辜。一個奴婢膽敢謀害官眷?來啊!一紙訴狀告去官府,我非讓她把牢底坐穿不可。」
西涼嫻氣得臉蛋通紅,目光赤亮。
「可我們沒有證據。」
「要什麼證據,送去官府直接受刑,打個稀爛,她能熬得住不招?」
非晚「噗嗤」笑了,繼而眼眶酸脹。
在揚州的那些年,嬌養深閨眾星拱月,姐姐從來沒有見識過人心險惡,心事皆在臉上。
但這樣也容易打草驚蛇。
非晚神色旋即凝重下來,若是她們稍有不忿或者恨意,以大伯母渾身的心眼,隻怕她還來不及報仇,就會立即招致災難性的後果。
她不能把真相一股腦兒全說出來!
非晚用冰涼的小手緊緊地拽著西涼嫻,使勁搖了搖:「陳嬤嬤總歸是大伯母的心腹,我們總要顧忌些大伯母。」
「難道我們連一個害人的婆子都收拾不了了嗎?」西涼嫻怔了怔,滿麵悲憤,呼吸短促。
「怎麼不能?現在是她在明處,我們在暗處。」非晚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含著不符合年齡的冷冽,深邃地望向那扇緊閉的艙門。
「姐姐,有件事你要老實告訴我,爹娘究竟留給我們多少家產?」
西涼嫻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小晚,娘擔心你還小,所以才沒有告訴你。」
「我知道,你快說。」非晚急得拉住西涼嫻袖子,她一直不曉得西涼嫻手中到底握有多少銀子。
「你需得發誓,萬萬不可說出去,娘千叮萬囑,說出去了,有人要害我們的。」
見西涼嫻忽然一臉肅容,不苟言笑的樣子,非晚麵色白了白,身子不禁微微打顫,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由一把抓住西涼嫻的手,卻發覺她手心正出熱汗。
「很多嗎?」
西涼嫻見左右無人,這才神秘地湊近非晚耳邊:「二百萬兩銀子。」
二百萬?
如同一道悶雷在頭頂重重轟鳴開來,非晚驚駭地瞪大雙眼。
不對!怎麼竟然有這麼多?
「娘說我們姊妹倆一人一半,不過你放心,我會多分給你二十萬兩做嫁妝的。」西涼嫻這才露出一絲驕傲的笑容。
「姐呀,你好傻。」
非晚心中又酸又痛,倏然垂下臉,淚水如線,撲簌簌滴落在素白的衣衫上,洇出一圈圈深色的痕跡。
前世西涼嫻上花轎時,隻身僅帶著五千兩銀子的嫁妝,可卻仍給她留下了五萬兩銀子做陪嫁。
二百萬巨額的家產被全部騙光,五年之中,大伯母一次又一次以她的名義找西涼嫻要銀子,再後來又用她要退婚脅迫,西涼嫻又賠上一大筆銀子。
難怪大伯母將她沉塘的時候,那樣輕蔑地扔過來一句:「比你姐姐稍微聰明一點,可惜有何用?不如早些下去和那個草包團聚罷!」
非晚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任由西涼嫻替她一遍一遍抹著淚水。
「小晚,你別哭啊,我答應母親要照顧好你。」
非晚唯有點頭。
眼下形勢比人強。
但,大伯母能算到她重活一次?
「還有五日,就該到京城了。」
「我們就要到家了,離開都七年了。」
非晚淚目地瞅著西涼嫻那滿臉期待的神情,這一世,定要保護好姐姐、還有爹娘留下的龐大家產。
我身不死,血猶未冷。
非晚將銀牙咯吱一咬,既然回來了,那就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又跳入腦海:「姐,那麼多銀子,你應該不會都隨身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