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因禍得福(1 / 2)
非晚點漆般的眼眸忽閃了下,哭泣聲響起,在漫天飛雪之中飄盪「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這麼一哭,五香隻當她委屈了,雖還有一箭之地,也不覺大聲嚷嚷起來「快開門,大太太要害二姑娘,我們逃回來了。」
五香邊喊門,邊大步越過那兩條身影旁邊,緊閉的花園小門從外頭打開,四房的下人一個接一個跑出來,猛地瞧見非晚麵目全非,登時忙亂起來。
驚慌的,憐惜的,氣到罵人的,都忙慌慌地將非晚接進院子裡。
正亂著,聽見窗下有人喊「快去傳話,你們四房的窮親戚來了,我給領過來了。」
是個婆子沒好氣的聲音。
過了半晌,菱枝匆匆進來回話,麵色不快「二姑娘,大宅那邊領了一位客人過來,說是咱們老爺的學生。」
「人呢?」
非晚登時回眸,目光露出精彩,菱枝以為水光倒影晃眼,連眨了兩下眼睛。
「我接在倒座裡,不好請進二門來。」
非晚心上像插了翅膀,恨不得立刻飛出二門去瞅瞅,可一眼瞥見碧蓮在跟前,正教夢兒往火盆裡加銀屑炭,隻得強壓下激動迫切的心情。
「大宅什麼意思?」
「什麼都沒說,丟下人就跑了。」菱枝蹙起眉尖,很瞧不慣大宅的做法。
正所謂男女大防,她們姊妹倆怎麼好見外男?
按慣例,該由大宅那邊代為出麵待客才對。
非晚忍笑,真是多謝大宅如此欠妥!
不然怎麼輪得到自己表現?
可該做的樣子一定不能少,於是把細眉微微一蹙,發出為難的喟嘆。
「夢兒,你悄悄去那頭看下,幾位伯伯或者兄弟們在不在?」
夢兒嚇得小臉一黃,領了命,兩股戰戰地請人去了。
今日說來也巧,非晚預料花如雪會找事,就將西涼嫻支使外出了,眼下四房就隻剩非晚一個主子。
有什麼事由她全擔著。
「那邊還沒消息麼?這等慢怠人家,倒顯得我們不識禮數了。」
左等右等,還不見夢兒回來,非晚這才親自去倒座房相見。
「真對不住,貴客到訪有失迎迓。」
非晚走到跟前,深深地萬福下去,這個禮行的誠懇,沒有半點勉強或者拖泥帶水,為的就是讓對方心底舒坦。
「好說,好說。「
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站在那裡,乍看之下,就是風塵仆仆的落難書生一個。
一身蟹殼青的綿布袍,是起了褶皺的,頭上網巾軟塌塌。
非晚心下一笑。
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但是清瘦的麵容,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精氣內斂,舉止謙和。
卻隱隱透露出不凡之處。
「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我姓葉,字傾淮。」
葉傾淮大大方方地看了非晚一眼,卻不由愣住,這生得也太柔弱了吧!
才不過十三四歲,一身素淨,圍著杏白玄狐鬥篷。
那鬥篷的鋒毛根根分明,烏黑滑亮,輕拂在那張比牛乳還要白皙的小臉上,有種攝人的驚心動魄。
烏黑的雙螺髻上戴著白絨花,在她行禮時微微顫動,十分醒目,望之令人生憐。
「葉公子請坐,聽說你是家父的學生?」
「正是,可惜我到揚州遲了一步,驚聞噩耗,未及得見家師與師母最後一麵,竟連為老師師母披孝吊唁也錯過了,說來慚愧。」
葉傾淮連忙接住話頭。
可不料他話音剛落,這女孩子桃花眼中瞬間噙滿淚水,微微側過臉去,淚珠瑩瑩欲落未落。
葉傾淮登時唏噓「死者長已矣,存者有餘悲,還請姑娘節哀,往後日子還長,當堅強才是。」
接著他就看見那搖搖的淚珠倏然變成兩條晶瑩的線,從那張白皙的小臉上滑落。
感覺像時間停止了,葉傾淮連呼吸都停頓了下。
這是他頭一回懷疑自己。
在茶肆鬥蛐蛐兒那會兒,她好勝嬌氣,存心激將,眨眼就坑了一群賭徒幾萬兩雪花銀,若非對她年紀小膽兒肥的印象太過深刻,自己怎會將結案的奏折撕毀,最後還決定跟蹤追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