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2章 安於享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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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景耀六年,亦即曹魏景元四年,麵對偷渡陰平的魏將鄧艾,後主劉禪聽從譙周建言,率眾投降,蜀漢正式滅亡。

之前無論是曹魏還是蜀漢,都有許多人批評黃皓奸佞,大將軍薑維甚至想殺了他,魏晉時代私人著史蔚為大觀,很多學者都把蜀漢滅亡的原因歸結於宦官黃皓,

例如陳壽的《三國誌》,直言「操弄威柄,終至誤國」,劉禪罪責反而輕,「素絲無常,唯所染之」,也就是說劉禪其實是可塑之才,隻不過誤信黃皓。

可是黃皓真正弄權,掌控朝政卻已經是在蜀漢延熙九年了,距離蜀漢滅亡還有十七年時間,距離後主繼位確有二十三年時間,

那麼是什麼原因延遲了黃皓的掌權,使他並未在後主即位時就狐假虎威呢?

章武三年四月先主劉備病逝於永安宮,次月後主於成都繼位,劉備臨終托孤於丞相諸葛亮和尚書令李嚴,

《三國誌·蜀書·諸葛亮傳》寫到劉備詔敕劉禪「汝於丞相從事,事之如父」,此後「政事無巨細,鹹決於亮」,

也就是說諸葛亮成為蜀漢政權的真正掌舵者,像聯吳抗魏,征伐南蠻等大政方針都是他製定的。

劉禪一來即位時隻有十七歲,政治歷練不多,成為儲君,開府署選官僚的時間不長,

二來蜀漢剛剛在夷陵之戰中大傷元氣,時局動盪,正處於「危急存亡之秋」,急需像諸葛亮這樣的任務來領路。

三來劉禪也聽從父親的遺詔,「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此話出自《論語》,論語在漢代是兒童啟蒙讀物,孝又是朝廷選舉的一個重要標準,孝順之風大行,

想必劉禪也明白,所以國家大事交托於丞相,宗廟祭祀留待於自己,這句話被記載在《魏略》之中,《魏略》又是曹魏時人魚豢所著,看來蜀漢的政治格局想必是人所共知的。

諸葛亮深受法家思想影響,賞罰分明,以法立國,他明白東漢政權覆滅的原因之一,是宦官弄權,就像《出師表》裡所說的親小人遠賢臣,

因而他也嚴厲監管皇帝的交往圈,黃門閹宦無疑是重點防治對象,而且政務基本在丞相府運作,由諸葛亮選拔的官員操控,黃皓這樣的人根本難以有操控大權的機會。

蜀漢連年北伐,諸葛亮常駐漢中,但是宮中皇帝的親信隨從官員,留守成都的處理政事者,也是由他選任的,這也切斷了黃皓的弄權途徑,

至此在諸葛孔明在世時,黃皓難有作為,劉禪雖然寵信黃皓,但是礙於孔明的叮囑,而且他本人也實際並未真正親政,也就不可能放權於黃皓。

諸葛亮選拔的宮廷官員,對於阻礙黃皓掌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中最耀眼的無疑是董允董侍中了,

《三國誌·蜀書·董允傳》記載,「先主立太子,允以選為舍人,徙洗馬。後主襲位,遷黃門侍郎」,看來董允是劉禪的東宮舊臣,舍人和洗馬根據《漢書·百官公卿表》和《後漢書·百官誌》,都是太子的隨從親信。

後主繼位後成為黃門侍郎,諸葛亮北伐時成為侍中,領虎賁中郎將,統帥宿衛親兵,孔明知道董允秉心公亮,善惡分明,敢於直諫,劉禪年紀小,正需要這樣的人留在皇帝身邊匡正皇帝過失,引導君主向善。

北京大學祝總斌教授《兩漢魏晉南北朝宰相製度》著作中,談到東漢末年,漢靈帝設置侍中寺,自此黃門侍郎,侍中便日益接近政局,蜀漢很可能沿襲了這一做法,表明董允以侍中身份,侍從皇帝左右,參與謀議諫諍更是理所應當的。

董允也起到了獻納臧否,防微杜漸的作用,每當黃皓侍從左右,董允便正色勸阻劉禪,不可親近佞幸小人,背後更是斥責黃皓,董允在世時黃皓職位不過黃門丞,人微言輕,不足以影響政局。

虎賁中郎將使得他的威權更重,掌握了禁軍,一方麵說明董允受到了諸葛亮和劉禪的雙重認可,畢竟他是東宮舊臣,為人正直不阿,

另一方麵加重了董允職權,使得他的作用更為突出,黃皓自然不敢以身犯險,與他硬碰,當時蜀中極為推崇董允,《華陽國誌》說董允和諸葛亮,蔣琬,費禕並稱四相四英,人望極高,劉禪即使偏心黃皓,也不敢貿然而動。

諸葛亮去世後,劉禪少了極大的束縛,但是董允又無形中取代了孔明的位置,加之董允守尚書令,負責處理臣下奏事文書,職權更大,黃皓之流出頭更難,

劉禪還是信任董允的,陳壽說陳祗代為侍中後,與黃皓極力詆毀董允,後主才開始追怨,說明之前後主認可董允侍中職責。

隻是延熙九年董允去世,情況發生了變化,黃皓與陳祗狼狽為奸,開始乾預政事,升任中常侍,贊導宮內事務,

成為皇帝顧問,重演東漢末年十常侍亂政的局麵,以至於鄧艾滅蜀後,還想處死黃皓,隻是黃皓賄賂左右,才免於一死。

劉禪小名阿鬥,都說他扶不起,是個昏君,其實早年的劉禪還是很有格局的,劉備在遺詔中希望劉禪讀讀啟人心智的諸子書,六韜,商君書等等,諸葛亮又給劉禪手寫一通申子,管子和韓非子,二人用意都是希望小皇帝能夠學習治國理政的手段,操控大局而不親力親為,委任賢才而不肆意放權。

劉禪確實也做到了,政事委任諸葛亮,但並未出現王莽董卓篡逆亂國的局麵,

他明白黃皓雖然可以給自己帶來歡樂,但是不會處理朝政,不是自己可以委任的人,黃皓也就隻能終日在後宮陪皇帝遊玩,不能插手政務,但是為什麼後來劉禪就忘記初衷,耽於享樂了呢?

一來蜀中之地,從劉焉劉璋父子主政時,便是奢侈成風,好逸惡勞,《三國誌·蜀書·董和傳》裡就有記載,劉禪沾染這種風氣在所難免,

二來前期還有先帝遺,孔明教導,董允勸諫,劉禪不敢太過放肆,幾次想擴充後宮都沒拿入院。

但董允去世後,沒了約束的劉禪,仿佛是剛出籠的小鳥,急於發泄壓抑已久的欲望,積重難返,反而不會約束自己,

類似於心理學上的行為障礙,慎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保持有始有終的態度確實很難,劉禪沒能做到。

談及赤壁之戰,後世學者一般將其視為三國鼎立的開端,而曹、劉、孫三家涇渭分明,也是由此開始。然而,劉備在赤壁之戰後的一兩年內,並非後人想象中的意氣風發,反而有種「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感覺。

據《資治通鑒·漢紀五十八》記載:「劉表故吏士多歸劉備,備以周瑜所給地少,不足以容其眾,乃自詣京(口)見孫權,求都督荊州。」

為謀求更多「利益」,劉備不惜冒著被軟禁的風險前往京口拜謁孫權(周瑜、呂範皆曾建議扣押劉備)。此次會麵後,劉備表奏孫權為徐州牧,後者頗為滿意,不僅「進妹於備」,還允許劉備都督荊州。

奇怪的是,徐州遠在中原,並非是孫權能染指的。那麼,劉備又是如何用徐州牧這張「空頭支票」來打動孫權的呢?

據《三國誌·吳主傳》記載:「劉備表權行車騎將軍,領徐州牧。備領荊州牧,屯公安。」

按劉備本傳記載,他在表奏孫權之前,便已經略定江南四郡;在荊州牧劉琦病死後,劉備又在眾人推舉之下,順理成章地接過荊州牧之位。

話雖如此,劉備的處境卻頗為艱難。因為長沙、零陵、貴陽、武陵四郡雖屬於劉備管轄,但四郡與長江接軌的幾處重要據點,均為周瑜掌控。

陸路上有曹操(襄陽、宛城仍屬曹魏)虎視眈眈,水路又受江東製約,是以劉備在荊州的發展並不順利。

正因如此,劉備才會冒險前去拜謁孫權。所謂「求督荊州」,即指劉備希望孫權能真正承認他在荊州的統治地位。

陳壽之所以再次提及「備領荊州牧」一事,便說明:劉備此時都督荊州,已經得到孫權承認。換言之,劉備表奏孫權為車騎將軍、徐州牧,孫權則承認劉備任荊州牧的合法性。

按照「等價交換」的交易原則,既然劉備已經得到了不少好處,那麼車騎將軍和徐州牧對孫權來說,也肯定是大有益處。

在此之前,孫權雖已據江東六郡,但他明麵上的職務,還隻是討虜將軍、會稽太守。反觀劉備,則是左將軍、豫州牧。

從軍職和官職來看,劉備的政治地位都要比孫權高。按照慣例,劉備應該才是孫劉聯盟的「盟主」。

但劉備也知道,自己的綜合實力遠不如孫權,所以他以退為進,表奏孫權為車騎將軍、徐州牧,使其職位高過自己半頭。

尤其是車騎將軍,它往往是漢末以來「討賊」聯盟盟主的「標配」之一。如關東聯軍討董之時,盟主袁紹便領車騎將軍;又如莫須有的「衣袋詔」事件,謀誅「漢賊」曹操的主使董承,同樣為車騎將軍。

可見,劉備奉孫權為車騎將軍,便有尊其為「抗曹聯盟」盟主的意思;同時,這也明確了孫權在孫劉聯盟中的主導地位。

當然,孫權遙領徐州牧背後的政治原因,同樣不可忽略。

徐州本屬曹魏,既不在劉備轄內,也絕非孫權能染指。因此,孫權領徐州牧這一行為,屬於遙領。「遙領者,不入版圖之地,而別於國內他處設刺史、郡守以轄之也。」(參見於顧頡剛、史念海所著《中國疆域沿革史》)

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遙領現象頗為常見,其中,又以吳蜀兩國為最。

赤壁之戰後,劉備加封關羽為襄陽太守;孫權改年號為黃龍,也加封朱然為兗州牧。然而,襄陽郡卻歸屬曹魏,兗州更是曹操的老巢。可見吳蜀兩國經常將曹魏境內的疆土,「虛授」給臣下「管轄」。

更有意思的是,孫權正式稱帝之後,還曾與蜀國「共分」曹魏疆土。

據《三國誌·吳主傳》記載:「權乃參分天下,豫、青、徐、幽屬吳,兗、冀、並、涼屬蜀。其司州之土,以函穀關為界。」

因為兗州、冀州被「劃分」給了蜀國,所以朱然的兗州牧、步騭的冀州牧都沒當多久,便被撤掉了。

孫權遙領州牧,可為冀州牧,也可為冀州牧,為何偏偏是徐州牧?

從孫權日後曾與呂蒙「又聊復與論取徐州」來看,劉備表奏孫權為徐州牧,極有可能是後者主動選擇的結果。

這是因為:江東內部的一些重要謀士(流寓士族),大多出身於徐州。如,張昭為彭城人,張紘、陳端為廣陵人,諸葛瑾為琅琊人、步騭為淮陰(當時屬臨淮郡)人。

在江東政權內部,盡管孫權與江東豪族達成合作關係,但他仍需要其他力量來製衡他們。除孫氏宗親與淮泗舊將(指孫堅、孫策的元從武將,多為江西人氏)之外,流寓士族(指前往江東避難的外來士族)也是一股重要力量。

以張昭、諸葛瑾為代表的流寓士族,並非江東本土出身。因此,孫權更願意拉攏他們來幫助自己打壓江東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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