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其光烿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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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琦烿:「看看我們人類自古以來創造的那些燦爛的文化,看看那些古代先賢的理想和抱負吧。
我們還有機會將它們變成現實啊,我們的科技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啊,我們可以早上去月球,晚上回地球了啊,我們可以把生命帶去那些蠻荒的地方,我們可以一點點的點亮這個漆黑的宇宙!這是我們的責任啊,不要忘記我們的責任啊!
大家,現在滅亡的危險就在我們的頭頂上啊,水星金星火星上的人已經被殺完了啊,馬上就要輪到我們了,快點拿起武器反抗吧,不要再沉溺在彼此戕害中無法自拔了啊!快點團結在一起吧!不要再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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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突就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人越來越多。他們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沉浸在這無盡的沖突之中,看到眼花繚亂,看到精疲力盡,看到不能自拔。
而太陽係其他行星,諸多人造人在完成各自的任務後,便紛紛抬起頭,邁著整齊且輕盈的步伐,踏進了等待於此的飛船之中,數以億萬計的飛船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向地球飛來。令地球上空的星光完全熄滅。
黑色遮蔽了天空,然而並沒有任何人知曉。它們已經太久沒有看過星空了,星空對它們的誘惑,沒有城市的霓虹來的閃耀,沒有網絡的信號來得迷人,那空無一切的太空早已被邏輯證明空無一切,不再值得任何人關注。
可是雷琦烿看到了熄滅的星光,於是她奮力護喊道:「你們看看宇宙吧!看看那廣袤無垠的空間吧。看看木星那旋轉飛舞的大耀斑吧,看看那如寶石碎片一樣閃耀的土星環吧,看看那一直燃燒卻默默無聞的太陽吧。
再不濟,看看腳下這顆蔚藍色的星球吧,它養育了我們,可它為什麼不說話啊。太陽不說話卻普照萬物。月亮不說話卻讓海水起落。地球吧不說話卻能養育萬物。
宇宙什麼時候說過話啊,它連生命都可以創造,它連銀河係都可以舞動,可它為什麼不說話啊!
我求求你們,不要再爭吵了。
做點正個八經的事吧,把自己該承擔的責任承擔起來吧,機器人大軍已經在路上了,人類已經就要毀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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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琦烿的呼喊終於引發了一絲關注,或許是因為她的外貌,或許是因為絕望本身就有足夠的吸引力。一群人來到了雷琦烿的直播間,開始大肆刷起了自以為是的彈幕。
「紅頭發的,長得還不錯,但是比我家的人造人還是差點。」
「年紀大了點,勉強能沖。」
「看她眼睛,人家可是高貴自然人呢。」
「哈哈哈拉倒吧,都什麼年代了還自然人合成人。現在是身份時代。」
「好像還是個亞裔,難道是舊黨?舊黨可不行,都是一群排外分子,不值得關注。」
「講的東西嘛馬馬虎虎,我看了這麼久,思想性還是差了點。」
雷琦烿見終於有人來聽她說話,便趕緊將自己的主張說了出來:「機器人大軍就要來了,他們十分團結,彼此配合無間,我們隻有組成一道道防線才能對抗它們,如果你們這樣分裂,這樣無限分裂,你們什麼都做不成啊!你們會死的!!!」
然而她的話卻引發了眾多圍觀者的哄堂大笑。
「時代變了,大人。」
「講故事可嚇不倒我們。」
「聽故事就圖一樂,真圖一樂還得聽故事。」
「你自己話那麼多,憑什麼讓我們閉嘴?」
「就是就是。哈哈,你比我們更了不起麼?」
「一個想證明自己的蠢貨罷了,沒腦子,女人都這樣。」
「你說女人都這樣?我就是女人,我可不這樣。」
「那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看不上女人?難道你是舊黨的狗?」
「你呢,新黨的太監麼?」
於是彈幕又開始了一次分裂,無窮的爭端瞬間爆發,至於她究竟想說什麼,究竟在說什麼,早已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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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屏幕前,雷琦烿陷入最徹底的絕望,她完全意識到,言辭終究隻是言辭,和人類發明的其他發明創造一樣,不具備任何威力。
於是她站起身,帶著攝像機信步朝外走去,外麵有一艘早已停在此地的懸浮車。她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說道:「你們離的太遠看不清,我就帶你們近點看吧,如果你們能看到它們,就應該知道,毀滅已經迫在眉睫了。」
懸浮車朝天空飛去,向著天空的漆黑越飛越近,越飛越近。
而在屏幕前,眾人依舊沉溺在快樂之中。
「誰會聽你的話啊,不過是一個妄圖奴役我們的自然人,我們才不會聽自然人的話呢!」
「哈哈哈哈哈哈~毀滅吧,不過就要毀滅,也要讓女方先死。」
「對對,讓女性自然人先死!」
「讓女性自然人裡麵的女權主義者先死!」
「對對對!!」
懸浮車撞上了漆黑的銅牆鐵壁,猛烈爆開,在漆黑的夜空中爆出巨大的煙花。煙花短暫的照亮了黑暗,如此華麗,如此絢爛。
「ooooooooooo!」
刺激的畫麵在這一瞬間滿足所有人的獵奇心理。觀者紛紛舉手驚呼,為她點贊。
似乎在這一刻,他們終於證明了自己的存在,終於擊敗了那個看不見的敵人,結結實實的站在了這片不確定的土地上,結結實實的站立這片隨機而混亂的土地上。
然而那片為他們盛開的煙花轉瞬即逝,很快,天空便重新陷入了黑幕,這一次,是徹底的熄滅,一切光芒這一刻完全消失。連帶著城市內所有的燈光一起,全部熄滅。
宇宙的寂靜降臨在這片喧囂的土地上。
一名觀者因為這漆黑和寂靜感到惶恐,不可忍受的他伸出手,似乎還想在發表些什麼。但是他什麼都看不見,這時,他聽到耳邊有親昵的呼喚。
「嘿。」
他下意識扭頭一看,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名蒼白的少年,正對他笑呢。
「先生/女士,您覺得,這世界上,誰最該死呢?」他問道。